E-7行星又抖了一下。
这次不是错觉。
秦放盯着水母星图，那颗蓝色星球边缘泛起一圈暗红波纹，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顶了一下。他手里的麦克风法杖还插在王座缝隙里，刚才释放的声波屏障仍在运转，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石敢当还在举着自拍杆喊：“老铁们看这边！征婚团最后三个名额——”声音传不到屏障内，画面也卡在半空不动，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墨鳞录下的“帝王剪辑”视频还没发出去，系统自动冻结了所有对外传输信号。
秦放没动，也没出声。他抬起左手，指尖在空气中划了一道。宇宙之瞳睁开，一道绿光穿透层层维度，直射E-7地壳深处。
画面回传。
地下三千公里处，没有岩浆，没有矿物层。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黑色脉络交织成网，缓慢搏动，节奏稳定。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一次微弱的空间震颤。
这不像自然现象。
更像心跳。
“系统。”秦放低声开口，“调取永夜观测者的苏醒记录。”
【正在检索……】
柴犬形象的系统虚影浮现在他肩头，耳朵抖了抖，尾巴卷着一串数据流快速翻页。
【匹配成功。上古时期，永夜观测者首次觉醒时，空间波动频率为每秒七次，持续四分十三秒。当前E-7行星内部搏动频率：每秒七点一，误差值小于百分之零点三。】
秦放眯起眼。
太像了。
像到离谱。
他记得自己吞噬永夜观测者那天，对方残存意识说过一句话：“你以为你杀了我？我只是换了个容器。”
当时他以为那是败者的嘴硬。
现在看，是预告。
“再查。”他说，“全维度扫描，找类似搏动源。一个就行。”
【扫描启动……】
几秒后，系统声音变了。
【警告：检测到十二个同频信号点，分布在不同星域。其中七个位于已知文明圈内，距离帝都最近的不足五光年。】
秦放手指一顿。
不止一颗炸弹。
是一串。
他立刻切换信道，调出打赏能量流监控图。代表观众笑声的金色波纹本该稳定输入岛屿核心，但现在，线条明显变淡，起伏不稳。
“转化效率降了多少？”
【十七点二八】
“弹幕延迟多久？”
【平均三点六秒。部分高延迟区域超过十秒。】
秦放眼神沉下去。
系统靠打赏运行，打赏出问题，等于断了根。
他抬手关闭宇宙之瞳，转头看向悬浮在头顶的星币高台边缘。那里有一块小型控制面板，是他用来管理帝都基建的终端。
指尖轻点，调出全域结构图。
所有岛屿连接正常，能源循环稳定，防御阵列待命。表面上一切如常。
但就在他注视的一瞬间，图中标记为F-9的浮空岛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后彻底消失。没有爆炸，没有碎片，就像被人从图纸上直接擦掉。
他又点了几下。
G-3、h-7、K-12……三秒内，又有四个节点无声湮灭。
地图更新滞后了整整八秒才显示红色叉号。
“它们不是坏的。”秦放说，“是被吞了。”
【同意。】系统声音第一次没了平时的调侃味儿，【空间结构正在被某种力量从底层瓦解。现有防御协议无效。建议立即进入应急响应状态。】
秦放没急着回应。
他知道一旦启动应急模式，整个帝都会进入战备，广场舞警报器会响，机械傀儡要停舞返岗，鱼人族得中断生产回防深海区。所有人马上就知道出事了。
恐慌会比异变更快传遍宇宙。
他看着远处跳舞的机械蜥蜴群，它们还在踩着《野狼disco》的节奏校准建筑位置，动作整齐，毫无察觉。
石敢当终于发现镜头卡住，低头看了看设备，挠了挠头：“咋回事？信号被屏蔽了？”
墨鳞站在另一边，眉头微皱，手指在腕表上滑动，试图重新上传视频。
没人意识到，他们脚下的世界正在漏气。
秦放缓缓站起身，把麦克风法杖从缝隙里拔出来。金属与石板摩擦，发出短促的刮响。
他走到高台边缘，俯视那颗蓝色星球。
E-7静静悬在那里，表面云层缓缓转动，海洋反射着恒星的光。看起来就像个普通地球类行星。
但它不是。
它是坟墓。
也是孵化器。
“系统。”他说，“你刚才问我，要不要启动‘疯批修复模式’。”
【是的。S级危机定义为：威胁宇宙基本规则的存在级异常。当前情况符合标准。】
“启动之后呢？会怎样？”
【激活条件：主播做出至少三项突破常规认知的行为，并获得百万级‘哈哈哈’弹幕反馈。成功后可重构局部现实，修复维度裂痕。失败则可能导致打赏通道永久性堵塞。】
秦放哼了一声。
“听上去像抽奖。”
【本质就是抽奖。但奖池由观众决定。】
秦放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麦克扶法杖。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是靠武力，不是靠权柄，而是靠整活。
靠发疯。
靠让全宇宙的人笑出声来。
可问题是——现在这局面，谁还能笑得出来？
他抬头望向星空。
十二个搏动源，像十二颗定时炸弹。E-7是中心，其他是分支。如果它们同时爆发，别说帝都，整个宇宙的维度框架都会崩塌。
到时候，别说直播，连观众都不存在了。
“七十万粉丝在线。”系统忽然报数，【当前实时打赏总额较昨日下降百分之三十一。观众情绪偏向焦虑与困惑。】
秦放沉默几秒。
然后他举起麦克风法杖，对准天空。
“喂。”他喊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屏障，传到了外面。
石敢当猛地抬头。
墨鳞停下操作。
所有跳舞的机械傀儡集体顿住动作。
秦放站在高台边缘，背对着星河，面对着整片宇宙。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刚看完征婚广告，很多人等着看帝王剪辑，还有人想看看银行行长会不会再摔一跤。”
他顿了顿。
“但我现在有个事要宣布。”
全场安静。
连风都好像停了。
“我们可能要完蛋了。”
石敢当张着嘴，自拍杆举到一半没放下。
墨鳞瞪大眼睛，手指僵在屏幕上方。
秦放咧嘴一笑。
“不过在完蛋之前——”他举起法杖，指向E-7行星，“我想先跳个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