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一样！”翠竹立刻反驳，“春桃再好，也只是个奴婢，许多事身不由己，只能听主子的。”
“嫡姐当年，又何尝不是个身不由己的孩子呢？”当袅袅语气平和，“她受她母亲影响，耳濡目染，觉得欺负我是理所当然。如今她长大了，明辨是非了，知道错了，也尽力在弥补。这就够了。”
翠竹张了张嘴，还想争辩，但当袅袅轻轻打断了她，语气变得有些悠远，带着一种超脱当事人身份的冷静：“翠啊，其实……仔细想想，我母亲当年，明知父亲已有家室，却还是……她也并非全然无辜啊……”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让翠竹瞬间哑火。
是啊，池姨娘当年……说难听点，就是“知三当三”，破坏了别人的家庭。无论有多少苦衷，这终究是不对的。她又有什么立场去一味指责嫡夫人苛待庶女呢？
翠竹低下头，抿紧了嘴唇，无话可说。
当袅袅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听进去了，便总结道：“所以啊，我母亲有错在先，但嫡母把气撒在我一个孩子身上，她也不无辜。这些上一辈的恩怨纠缠，是非对错，很难说清。就让它们停留在上一辈吧，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行。”
翠竹沉默了半晌，终于抬起头，眼神清明了许多，轻声道：“奴婢……知道了。”
“这就对了嘛！”当袅袅展颜一笑，拍了拍手，重新打起精神，“再说了，我这点小毛病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吴郎中不是说了嘛，好好调理，明年开春必有消息！到时候，我们也生个胖娃娃，让你带着玩！”
“嗯！”翠竹被她的乐观感染，用力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哎呀！”当袅袅忽然想起什么，掰着手指数起来，“这一下子，太子妃快生了，嫡姐有了，大嫂也有了……我得赶紧给三个小娃娃准备见面礼了！哎呀呀，忙死了忙死了！”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干脆！一式三份！省得厚此薄彼，也省得我费脑筋想花样！”
翠竹被她这“偷懒”又公平的法子逗笑了，问道：“小姐，您怎么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呀？这准备起来可不一样。”
当袅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还不简单？准备些男孩女孩都能用的不就行了！比如柔软透气的小衣裳，不分男女的虎头帽、长命锁，还有那些摇铃、布偶玩具，不都挺好的？”
“还是小姐聪明！”翠竹由衷赞道，立刻干劲十足，“那奴婢这就去库房清点料子，再去找最好的绣娘！”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之前那点因往事而生的阴霾，彻底被对未来的期待和忙碌的喜悦所取代。
这个月，当袅袅可谓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吴郎中的药再苦，她眼一闭心一横也能灌下去；艾灸的烟雾再熏人，她也咬牙忍着；银针扎穴的酸胀感，她也默念着“为母则刚”扛了过来。
好不容易熬到月事结束，她立刻拿出当年备战高考的劲头，掰着手指头，按照记忆里模糊的“排卵期”算法，仔细推算着“易孕期”。
到了算定的“良辰吉日”，当晚，当袅袅早早地就吩咐备水沐浴，用肥皂细细洗了好几遍，浑身都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然后，她鬼鬼祟祟地屏退了其他下人，换上了那件她偷偷摸摸设计、让胡秀红着脸赶制出来的“战袍”——一件用料极其节省、近乎透明的轻纱长裙。
侧躺在铺着柔软锦被的床榻上，当袅袅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
她一会儿觉得熏香的味道不够勾人，爬起来重新挑了一块更甜腻的香饼点上；一会儿又觉得枕头的高度不对，影响她展现颈部曲线，折腾着调整了好几次；连床帘的褶皱，她都力求呈现出一种朦胧又诱人的美感。
手忙脚乱，比打理铺子还紧张。
直到门外传来翠竹压低声音、带着急促的敲门声，以及那句“小姐！七皇子回来了！正往这边来呢！”，当袅袅才像被按了暂停键，猛地躺回去，迅速摆好她练习了半天的“绝美”姿势——单手撑着后脑勺，微微抬着下巴，眼神迷离地望着床顶帐幔，最关键的是，她努力地把小胯往前一顶，让身体的曲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纱裙的领口开得极低，香肩半露，裙摆更是短得只堪堪遮住大腿根部，两条白皙修长的腿交叠着，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踏马妥妥的就是一件情趣内衣啊！
当初她把设计图纸交给胡秀时，胡秀那张俏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在当袅袅“加三倍工钱”的利诱和“这是艺术”的忽悠下，闭着眼做了出来。后来成品被翠竹不小心看到，小丫头更是直接惊呼出声，脸红得能滴血，连连说着“不成体统”。
当袅袅自己倒是面不改色，还仔细检查了针脚和透明度，满意地让翠竹仔细收好，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今晚当她拿出这件“战袍”时，翠竹依旧是满脸通红，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直视，嘴里还小声念叨着：
“小姐！这……这这……太后娘娘要是还在，知道您穿成这般模样，一定……一定又要罚您抄一百遍《女则》和《女训》了！真真是……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啊！”
当袅袅不以为然地反驳：“唉，你们这些古人啊，思想太禁锢！根本不懂什么叫展示女性身体的曲线美和魅力！这叫闺房情趣，懂不懂？”
翠竹听得云里雾里，只跺着脚：“您又叽里咕噜说些什么怪话呢！”
“你别管！快去门口守着！”当袅袅把她推出去，自己赶紧回到床上，摆好姿势，屏息凝神。
单承宴处理完公务回到院内，就看到翠竹在正房门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一见到他，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喊了声“殿下”就飞快地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