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接着啊。
李泽玉说：“臣女听凭吩咐，皇恩浩荡，受之有愧。千般恩情，铭记在心！”
结结实实地磕了十几个头。皇后微笑：“好了。都说你是真性情。上次受着伤，倒不大见得出来。这会儿本宫可算是体会到了。真性情也挺好的……唔，开始明白为什么穆氏那么待见你了。就凭你这个真性情，走遍天下，也会有人喜欢你的。”
李泽玉能说啥，啥也不好说，嘻嘻的笑。
笑容能感染，她一笑，把皇后也带得掌不住笑了：“傻丫头。傻乐呵。今年多大了？”
李泽佳代为回答：“回娘娘，再过几日就是她的及笄之礼了。”
“噢？”皇后睁了睁漂亮的凤眼，“那，定了人家没有？……嗯，你是姐姐，也不好问你。下回请你祖母和母亲到宫里来坐坐，好生谈谈这事儿？”
李泽玉一听，一股寒意，沿着背脊往上爬！！
这该不是准备乱点鸳鸯谱吧？！
李泽佳道：“母亲说，玉儿年纪尚小，想要把玉儿带在身边多教导两年。”
皇后道：“嗨，这不是迂腐了？京城里好的男子可不多，下手慢点就被人抢光了。何况还是记名的庶女……唔。本宫真的要好好聊聊。”
“噗嗤。”
忽然之间，蓝徽笑出了声。打破了这安静的场合。
大家一起朝着他看过来，就连一直在旁边听着沉默的皇帝，也忍不住开口：“蓝徽。你笑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发现皇帝比较震惊。
蓝徽回道：“抱歉。就是想起了一件比较好笑的事。御前失仪，是微臣不对了。微臣这就去领罚。”
“领罚什么的，倒是不急。只是朕觉得你没有说老实话啊？”皇帝不依不饶，“很少见你发笑。不妨照实说，让大家也开怀一下？”
君威在上，蓝徽只得道：“微臣认为，好饭不怕晚。这些臣子家事，关心即可，倒是不必太急切的。之前朝中也有命妇，仗着地位权势，乱点鸳鸯谱，倒是差点误了人家好姑娘终身。造孽。”
话一出口，帝后交换了个眼神。
皇后干巴巴一笑，道：“蓝大人果真无所不知。既是如此，那就罢了。李泽佳李泽玉，你们先回去吧。”
蓝徽护送她们出门。热闹的宫宴，在深夜中有种不真实感，宛如梦幻一般……
“你们还要回宴会上吗？”
李泽佳说：“都可以。”
李泽玉说：“我困了。”
蓝徽道：“那蓝某送二位回家。”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李泽佳有些踌躇不安，看了那宫宴处一眼又一眼的。李泽玉却很坦然，“姐姐，以后你想要这般自在，却也很难了。珍惜这个好时光吧。”
李泽佳一时哽住，却也知道李泽玉说的是真相，不由得轻轻啐道：“你真是的，人懒洋洋地，却不知道哪儿来的条条大道理。”
李泽玉笑眯眯道：“我的书不是白看的。”
姐妹闲聊，蓝徽很有分寸感地沉默着，仿佛一个隐身人。
“你你，你们这些绝后的东西，知道本大爷是谁吗？敢拦着本大爷快活，是你们没那能耐，存心跟本大爷过不去不是？！”
透过庭院，成思杰那嗓门飘来，几个小黄门气得面无人色的，他们身后，是个衣衫被扯破了的小宫女，哭得一脸眼泪，泪水在宫灯下直反光。
李泽玉皱眉：“这厮又喝多了？”
“可怜。他现在比先前闹更凶了。有顾家在给他撑腰，愈发的无法无天。”李泽佳看不下去，“我们去叫人。”
眼前人影一闪，蓝徽却已走了过去。
成思杰看到了有人过来，但是没当回事，仗着有几分酒气，冲上前扳开紧紧挨挤在一起的小黄门，“滚开！小阉鸡子，妨碍老子跟美人儿谈情说爱，真是欠打！”
那两个小黄门才十五六岁，身板瘦弱，成思杰是练过武的，长得又长大，纵然他们肩并肩拼尽力气用身体挡着那小宫女，成思杰用了两把子力气，也就硬生生分开了。小宫女绝望地哭了起来：“不，不要……”
成思杰对着她就解裤腰带：“小美人，别害怕。来看看，你会喜欢的！”
蓝徽来到他身后，揪起他的衣领，一百多斤的人，被他生生甩了出去。在半空中划了个弧圈，摔出三丈之外！成思杰凄惨号叫起来，叫声类似杀猪，且后一声比前一声要吊高。
蓝影微晃，蓝徽落在成思杰跟前，一手迅疾伸出，轻轻一捏，成思杰下颌骨应声脱臼，再喊不出来。蓝徽手指往他身上不是要害但痛感最烈的部分，猛击而下！
只一下下去，成思杰疼得眼珠子夺眶而出，发出无声嘶吼！！
一下，两下，三下！
也就五下过去，成思杰瘫软在地上，成了一滩软肉，身下湿了一大片，骚臭无比。
蓝徽淡淡地对那几个跪在地上，抖得筛糠也似的小黄门小宫女道：“你们哪个宫的？”
不知什么时候收敛了泪光，甚至乱发也抿整齐了，小宫女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个优雅的礼，道：“回大人，奴婢名叫佩佩。这两位，是奴婢的同村乡里。高的这个叫高宇，矮的这个叫高宁。奴婢和高宇在此处当值，高宁在御膳房当值。因奴婢受到这位大人……调戏，他们来保护奴婢。千般万般错处，都在奴婢身上。请大人要罚就只罚奴婢一个。不要怪罪他们。”
说罢，磕下头去。
蓝徽道：“磕头也没用，停下来吧。”
佩佩停了下来，这才抬起脸，带着一丝慌乱。
幸而蓝徽接着道：“我也没说要处罚你们，本来你们就没错。速去报何文杰公公。他自然会知道怎么办。”
佩佩先惊后喜，带着两个小黄门，此起彼伏的给蓝徽磕头：“谢谢。谢谢大人！”
“至于你。”蓝徽看了看地上瘫死狗一样的成思杰，走过去，弯腰一抓，抓着他后心，提了起来。他朝着门外的李泽佳姐妹道：“请二位稍候片刻。”
已经看傻了眼的李泽佳李泽玉，点头：“……”
眼瞅着蓝徽提着成思杰，走到了宴会大殿门外，摆开了腰腿功架，双手托着他，“喝！”的一声气沉丹田，把成思杰平摔出去！
哐当乱响，成思杰正好摔到了成思茵那桌上，那叫一个盘碗飞溅，吱哇乱叫！！
坐在成思茵身边的顾蕴桥抬手挡住几块飞过来的碎瓷片，震怒起身：“放肆！”
“放肆？”
顾蕴桥抬起头来，跟蓝徽打了个照面。浑身一震。
蓝徽虚虚指了指横陈桌上的成思杰，淡声道：“这厮喝多了，在外头调戏宫女，羞辱内侍。我趁他闯祸之前，小惩大诫了一番。现在交还给顾世子。希望顾世子可以好好管束你家大舅子。”
顾蕴桥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涨红了脸。
也不等蓝徽说什么，自己扶了成思杰起身。成思茵心疼坏了，两眼噙泪，紧跟在他身后，也无暇兴师问罪，夫妻二人一边一个，搀着成思杰就走。
蓝徽也差不离，扔下混乱的人群就走。
……
“蓝大人真爽利啊，我以为他会讲道理呢。没想到竟直接动手。这可是在皇宫里，也就他才有这种胆量。”李泽佳低声嘀咕，对蓝徽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泽玉说：“他一向是狠角色啊，能动手绝对不废话。成思杰那样放肆，活该。”
看着那几个被欺负的小宫女小黄门直奔何文杰处而去，不大会儿，何文杰领着她们又走出来，往别的宫殿走。李泽玉道：“看来有些人又要吃挂落了。哼，活该。有眼不识泰金镶玉，捧着个烂灯盏当宝贝。顾蕴桥那种目光短浅的男人啊，以后有得他哭呢。”
李泽佳皱着眉说：“别提那种扫兴的男人了。蓝大人回来了，我们快走吧。”
这个小小的插曲，甚至不值当用来做谈资。
蓝徽一路护送二人回到侯府中，就此拜别。
过后李泽玉又回到画室中，自己整理了几幅小作品，黏了扇面送去给蓝徽，以表谢意。春喜领命时候还很是忐忑不安，一味推辞不敢，问就是那边府里都是吃人魔鬼。
还是淳子主动请缨的去了，送了过去。李泽玉本来也没打算蓝徽会收下，老狐狸多精明谨慎啊。没想到蓝徽收了，还回送了两颗丹药作为回礼。
李泽玉上辈子做了二十七年人倒是生了二十年的病，最最痛恨吃药看病，把那两颗丹药随手一丢，扔到了脑后。
礼物很轻，这份联络却因此立了起来。
只是彼此很有默契地，缄口不提。
……
五谷丰登的时节。
倒是有一件事，可以重新拾起来了。
“玉儿，你又把自己关在画室里干什么？写菜谱？”
李泽佳带着两个裁缝娘子，走进棣园。李泽玉放下手中笔，道：“姐姐，不是菜谱，严格来说，是白案谱子。夹杂少许的炒菜下饭菜。”
李泽佳道：“你这只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