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想的眼睛瞬间亮了!
如同黑暗中劈开一道闪电!
他指出的,正是她隐隐感觉到却未能清晰表述的关键!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变成了纯粹而高效的头脑风暴。
两人语速极快,在白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箭头和只有他们自己能看懂的符号。
他们时而争论,时而陷入沉思,时而因为对方一个精妙的思路而同时露出恍然和赞赏的表情。
苏想发现,伊桑·斯通的思维极其跳跃,但逻辑链条却异常坚固。
他仿佛天生就能在抽象的数学世界和具体的物理问题之间自由穿梭。
而伊桑也同样被苏想对材料物理本质的深刻直觉和将复杂问题迅速模型化的能力所折服。
他们完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围的环境。
那种在智力上被彻底理解、被同等水平甚至更高水平激发的感觉,让苏想感到一种久违的、酣畅淋漓的兴奋。
“所以,结合你提出的拓扑过滤和我这个随机矩阵分析,我们可以构建一个全新的、分层级的特征筛选管道……”
苏想总结着讨论成果,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嗯。”
伊桑点点头,放下笔,看着几乎被写满的白板,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满意的光芒。
“这个方向,可行!比我想象的快。”
直到这时,两人才意识到咖啡早已凉透。
离开媒体实验室时,天色已晚。
伊桑送她到门口,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在苏想告别转身时,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你的数据很有意思。
下周三,同样的时间,这里。
我有些关于【图神经网络】在材料设计中的应用设想,或许可以嵌入你的管道。”
不等苏想回答,他已经转身走回了大楼。
苏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第一次对一次纯学术讨论,产生了明确的期待。
这个伊桑·斯通,不仅仅是有点意思。
与伊桑·斯通的合作,像给“凤凰”项目注入了一剂高效的催化剂。
他们每周一次的会面,成了苏想科研日程表上最富效率和挑战性的环节。
两人在计算材料学的前沿领域并肩探索,进展一日千里。
一种基于绝对智力尊重和学术共鸣的、独特而牢固的伙伴关系悄然建立。
艾利克斯很快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苏,我听说你最近经常往mIt媒体实验室跑?”
某天,他抱着一包薯片,溜达到苏想办公室,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而且见的还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幽灵——伊桑·斯通?
怎么样?他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是个只知道代码和公式的怪人?”
苏想从一堆图表中抬起头,很认真地纠正:
“伊桑的思维非常清晰,沟通效率很高。
我们在特征筛选和跨尺度建模融合上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哦~沟通效率很高~”
艾利克斯拖长了语调,坏笑,“光是学术交流?就没点……别的?
比如,他请你喝咖啡了没?讨论完一起吃个饭?
或者,你有没有一瞬间,觉得这家伙的脑子性感到让你心动?”
苏想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我们讨论时只喝咖啡,吃饭浪费时间。至于心动……”
她顿了顿,似乎在仔细思考这个比喻,
“如果非要用这种不准确的形容,那么看到他将黎曼几何应用于缺陷表征时,确实有智力上的愉悦感。
但这和你看性感女郎海报的感觉,有本质区别。”
艾利克斯一口薯片差点呛住,捶着胸口无语望天:
“上帝啊!黎曼几何和性感女郎!苏,你真是……我没法跟你沟通了!”
他夸张地哀嚎,“我现在开始同情陈知行他们三个了!他们当年是怎么跟你这家伙产生‘感情’这种人类高级反应的?
难道是靠讨论冯·诺依曼架构和希尔伯特空间吗?”
陈知行、周炽、李泽川的名字再次被提及。
这一次,苏想没有立刻反驳或陷入沉默。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与伊桑合作完成的新算法流程图,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些遥远的画面:
是北大图书馆里,和陈知行为一个数学模型的边界条件争论到深夜,最后他默默递过来一杯温水;
是周炽像个大型犬一样,在她实验失败沮丧时,硬拉着她去未名湖滑冰,大声喊着“苏想加油”;
是李泽川总是用他那玩世不恭的语气,却次次都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
伊桑带给她的,是巅峰之上,遇到同样高度攀登者的激荡与畅快。
而那三个远方的男人,给予她的,是扎根于泥土的温暖、陪伴、以及在泥泞中互相搀扶前行的力量。
那是两种完全不同,却都无法替代的感觉。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绪。
“艾利克斯,”
她忽然问,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迷茫,“你说,如果一个人,能在智力上完全理解你,和你并肩前行;
而另一些人,也许无法在每一个公式上跟上你,却能在你每一次跌倒时,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这两种,哪一种更重要?”
艾利克斯愣住了,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他看着苏想眼中那抹极少出现的、属于普通女孩的困惑,沉默了片刻,难得正经地回答:
“苏,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
也许,等你真正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你的心会告诉你。”
苏想与伊桑·斯通的合作,如同两台顶级超算的并联,产生了指数级增长的效应。
他们共同构建的“分层特征筛选与跨尺度关联映射”框架,不仅完美解决了【凤凰】项目当前的核心瓶颈,
其展现出的潜力和普适性,甚至超出了苏想最初的预期。
在伊桑位于媒体实验室那间堆满了书籍、草稿和奇怪电子元件的办公室里,两人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
白板上的公式擦了又写,写了又擦,周围散落着写满演算过程的废纸。
他们的交流方式极其高效,往往一个人刚提出一个想法的雏形,另一个人就能瞬间补全关键的证明步骤,或者指出潜在的逻辑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