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涵毅确认毒素,已被她的长生体质彻底中和。锦嫣挣脱他的手,金瞳紧盯着通道尽头那片更深的黑暗。
“那里有东西在呼唤我。”她的声音很轻。程涵毅没有再劝阻,只是将冰晶防御层加固,与她一同踏入向下延伸的阶梯。
通道里的空气变得不一样了,和刚才他们离开的现代实验室完全不一样。他们以为阶梯尽头会是一个高科技的地方,结果却发现是个非常古老的空间。
在一个大圆屋里,中间的地板上画着复杂图案,屋里有点暗。四周的墙不是金属,是没打磨过的原石,上面有好多古老的符号。这些符号虽然很久了,但还是能看清,每一笔都显得特别有年代感。
“这里是……”程涵毅环视四周,感应到异常稳定的能量场,根本没法跟上面那个实验室比。
锦嫣没回答。她的眼睛被墙上的符号牢牢吸引,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她伸出手,指尖微颤,摸过那些刻痕。她手上的佛珠变热,平时只当装饰的小纹路,竟然和墙上的大符号完全吻合。
“这些符文……”她喃喃自语。
程涵毅也注意到这一点,他伸出另一只手,试探性地触碰身旁石壁上的一个符文。在他指尖与之接触的刹那,他手背上的冰晶印记骤然亮起微蓝的光芒,与那灰暗的石刻产生了能量共鸣,发出如同水滴落入深潭般的清音。
就在同一时刻,锦嫣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无数混乱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进她的脑海—— 漫天血光,嘶吼与惨叫。
地面裂开大口,吞噬一切。
一个模糊身影踉跄着,把一串温热的佛珠塞到她手里,她体内的力量被疯狂抽走,注入地面的阵图,金色纹路在她皮肤下显现,灼烧般的疼……
还有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孤独,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时光……
“锦嫣!”程涵毅扶住她。剧烈的头痛消失,变得清醒。锦嫣靠在他怀里,呼吸急促,再看那些符文时,眼神完全不一样了。两百年的迷雾一下子被揭开,露出了被遗忘的真相。
“我想起来了。”
她的声音沙哑,表面的平静,“两百年前,血狱第一次撕裂现世,就是在这里。”
她推开程涵毅,站稳,手指再次抚过墙壁,“锦家集结了当时几乎所有顶尖异能者,试图将其封印。我是其中之一。”
她转过头,看着程涵毅,眼睛里透露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疲惫:“不,不止是其中之一。我是主导封印的那个人。这些符文,一半以上都是我用能量刻下的。这串佛珠,”她抬起手,“不是锦家给我的守护物,是我当年用来锁定和传递力量的工具。原来……我才是最初的封印者。”
她手心按在墙壁中央的符文上,体内沉寂已久的、属于两百年前的古老力量苏醒。
她锁骨下那道金色的花纹闪闪发光,她手心上的符文从沉睡中苏醒,一个接一个亮起,强大的金光迅速扩散,瞬间布满了整面墙壁,整个石室都像白天一样明亮。
金光流淌,石室墙壁上的符文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缓缓流转。
周遭弥漫着能量流动,两百年沉寂的空间,正缓缓苏醒。
程涵毅看着眼前景象,又望向身旁的锦嫣,他向来素来冷静,现在也难以接受这震惊的真相。
握住她的手腕,感觉到她皮肤下藏着很多能量,这和她平时收敛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两百年前……你从来没有提起过。”
“因为我忘了。”
锦嫣的目光在发光符文上流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活得太久总要付出些代价,记忆衰退便是其一。有些太过沉重的往事,身体会自行封存。直到相似的能量场再次出现,才会将其唤醒。”
她指尖划过一道发光的刻痕,“看来,汤辞误打误撞,倒是帮了我一个忙。”若不是那基因崩解剂,迫使她大量动用本源力量去中和,进而与这深处的初始封印,产生强烈共鸣,这些记忆还会继续沉睡。
“这里的能量签名和你完全一样。”
程涵毅感受着周围,“异调局的记录里,关于血狱最初封印的记载很模糊,只说是一些先驱没了。没人知道具体位置,更没人知道其中有一个‘先驱’还活着。”
“他们当然不知道。”锦嫣收回手,石壁上的光芒黯淡下去,恢复成普通的刻痕。
“那时候知道内情的人,要不就是在封印的时候死了,要不早就被时间忘了。锦家……”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平淡,“可能一开始的几代人还知道点真相,但显然这些秘密没完全传下来。现在的人只知道我是守护者,却不知道我守护的是什么。”
她转向石室中央的地面阵图,走了过去。她蹲下身,仔细查看阵图中心一处不起眼的凹槽。
“封印本身还算完整,但能量流逝得很厉害。看来两百年的消耗,加上近来不断的外力冲击,它已经开始松动了。”
“所以血狱的能量才会间歇性渗透出去,引发各种异常事件。”
程涵毅站到她身边,看着那复杂的阵图,“异调局一直找不到根源。”
“他们找错了方向。他们以为问题出在后期加固的地方,却没想到最薄弱的地方正是最初的起点。”
锦嫣抬起头,眼神锐利,“有人知道。至少,汤家和吴姗,还有她们背后的人,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否则不会把实验室建在这里,还用假佛珠和崩解剂来干扰我、偷能量。”
程涵毅眼神一沉:“他们的目标不仅是除掉你,还可能想利用血狱的力量?”
“不确定。但打扰沉眠的老家伙,总得付出代价。”锦嫣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都降了几分。
她站起来,又仔细看了看整个石室,“这里得重新加固。我的力量恢复了一些,但还不够。”
程涵毅直接问:“需要我帮忙吗?”
锦嫣看向他:“你的冰系异能很特殊,极致的低温与封印所需的‘凝滞’特性有部分契合。但更重要的是……”
她稍作犹豫开口:“我们之间产生了能量共鸣。净化毒素时我就发现,你的能量可以高效疏导并增强我的力量,几乎没有任何损耗。这种情况确实少见。”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这种近乎完美的契合度,让她想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但现在不是深入探究的时候。
“我能做什么?”程涵毅再次问道,态度明确。
锦嫣指着阵图中间几个重要的点:“慢慢把你的能量传到这儿和那儿,不用太多,但要一直稳定地传。我会用这些能量,启动这里留下的一些老印记,先加强一下。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副作用,你……”
“开始吧。”程涵毅打断她,已经半跪在阵图边,指尖凝聚起纯净的冰蓝光芒,精准地悬在她所指的第一个节点上方。
锦嫣不多话,在他冰系能量落下的瞬间,双手按在阵眼之上。
璀璨的金纹自她双手蔓延开来,迅速爬满手臂、脖颈,最终连眼底都渲染成纯粹的金色。
磅礴的力量以她为中心荡开,与程涵毅冰冷沉静的能量交织在一起,缓缓沉入阵图。
地面微微震动,墙壁上的符文再次亮起,明灭不定。
整个地方的能量在震动。
一阵怪异的电流嘶嘶声冒出来。然后,一道经过处理的声音从石室的一个角落传来:“终于……终于等到您再来解除核心了,‘初始封印者’大人。我们可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