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小插曲迅速被抛诸脑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色香味俱全的极致诱惑牢牢吸引。
“诸位,请。”云深作为东道(虽然没明说,但大家都默认了),率先拿起玉箸。
早已按捺不住的我,第一个目标直指那盘美轮美奂的“二十四桥明月夜”!
我小心翼翼地用玉勺,轻轻舀起一座晶莹剔透的“鸽蛋拱桥”和其下那轮饱满圆润的“明月”(雪虾球)。
送入口中。
当舌尖触碰到那洁白无瑕的虾球时,一种鲜甜如同怒放的烟花,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那虾肉经过千锤百炼,早已超越了寻常肉质的范畴,变得如同最上等的凝脂豆腐般柔嫩,却又带着虾肉特有的弹韧!
入口根本无需咀嚼,只需舌尖轻轻一抿,那凝聚了深海精华的鲜甜汁液便如同琼浆玉液般瞬间融化、流淌开来!鲜!甜!纯粹!毫无一丝腥气!
仿佛将一口浓缩了月华清辉与海洋精魄的甘露含在了口中!中心那粒鲜红欲滴的鱼籽在口中轻轻爆开,又增添了一抹微妙的咸鲜和颗粒感,如同画龙点睛!
而那作为“桥”的薄薄鸽蛋片,口感柔滑细腻,带着淡淡的蛋香,完美地衬托着虾球的鲜美。
清澈的琼脂冻入口即化,带着微凉的清甜,仿佛真的将舌尖浸润在了月光流淌的河水之中!
“唔……”我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整个人都仿佛飘了起来,发出了满足的赞叹。这味道……简直绝了!
1888两(估计还不止)?值了!太值了!
其他师兄师姐们也纷纷动箸,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这‘金缕玉衣’(炸酥肉)!外皮酥脆得掉渣,内里却肥瘦相间,软糯多汁,酱香浓郁,火候妙不可言!”
灵兽峰师姐夹起一块炸得金黄的酥肉,入口后美眸放光。
“这‘沧海月明’(芝士焗龙虾)!奶香浓郁醇厚,与龙虾本身的鲜甜完美融合,拉丝的质感太诱人了!虾肉紧实弹牙,鲜美无比!”
丹霞峰的李婉儿也放下了之前的芥蒂,完全沉浸在美食之中。
“开水白菜!看似清汤寡水,这汤……这汤!”
那位沉稳的丹霞峰中年师兄,小心翼翼地品了一口看似平淡无奇的开水白菜的汤,瞬间动容。
“清鲜如同山涧清泉,却又蕴藏着醇厚底蕴!这吊汤的功夫,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白菜心更是嫩得入口即化,吸饱了汤汁的精华!”
“文思豆腐羹!这刀工……叹为观止!豆腐丝细如发丝,根根分明,在清汤中如同云雾般散开,配上各色细丝,口感滑嫩鲜美,简直是艺术品!”
另一位师兄也赞不绝口。
天剑峰主虽然沉默,但那冷峻的脸上线条明显柔和了许多。
他夹起一块“玉液琼浆煨仙蹄”(红烧灵猪肘),那炖煮得酥烂脱骨、色泽红亮诱人的肘子肉,用玉箸轻轻一碰便颤巍巍地分离。
送入口中,浓郁的酱香混合着花雕的酒香瞬间充盈口腔,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入口即化,咸甜适口,回味悠长!
连这位以杀伐果决着称的剑修,眼中也掠过享受的光芒。
云深则显得从容许多,他动作优雅地品尝着几样清淡的时蔬和点心,偶尔为我布菜,将我好奇盯着的某样菜肴夹到我碗中。
看着梵音师妹吃得双眼放光、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幸福模样,他清冷的眼底深处,似乎也流淌着久违的暖意。
觥筹交错间(以茶代酒),欢声笑语再起。
明月楼的顶级珍馐彻底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也驱散了旅途的疲惫和方才的惊疑。
浓郁的香气弥漫,精美的器皿在穹顶天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窗外是繁华帝都的壮丽画卷。
揽月阁内,珍馐的余香尚未散尽,众人刚放下玉箸,脸上还残留着美食带来的满足与惬意。
我正心满意足地揉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回味着最后一口“踏雪寻梅”的香甜软糯。
那酥脆的外壳、奶香浓郁的内心,混合着糯米桂花糕的清甜,简直是完美的收尾。
小冰冰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嗝,趴在布包边缘,冰晶翅膀都懒得扇动了。白貂依旧闭目,但微微上扬的嘴角也昭示着对这顿盛宴的认可。
就在这时,那声撕裂宁静的沉闷巨响和凄厉惨叫,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砰——!!!”
“啊——!!!杀……杀人啦!!!”
“妖……妖怪!有妖怪啊!!!”
惊恐到变调的嘶吼,伴随着桌椅翻倒、瓷器碎裂的混乱声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楼下汹涌而至,狠狠撞开了揽月阁厚重的紫檀木门。
(虽然门关着,但声音穿透力极强),灌满了这方云端仙阁!
阁内所有贵客,包括昆仑虚众人,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声浪所惊动!方才品茗尝鲜的闲适荡然无存,人人脸上变色,惊疑不定地望向窗外。
巨大的琉璃窗前,顿时挤满了探头张望的身影。
我也好奇地凑到窗边,向下望去。
只见明月楼外,原本繁华喧闹的主街,此刻已陷入一片混乱!人群如同受惊的羊群,惊恐地向四周奔逃,留下中央一片狼藉——
翻倒的货摊,散落的瓜果,破碎的瓦罐……以及几个瘫软在地、吓得面无人色的路人。
混乱的中心,是三个拉扯在一起的人。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年轻卖货郎,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裤腿上还沾着泥点。他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死死抓住一个身穿深青色皂隶服、腰间挎着牛尾刀、头戴红缨毡帽的官差头目的胳膊。
那官差头目约莫三十许,国字脸,浓眉大眼,面色沉凝,带着一股基层小吏特有的干练与威严,此刻眉头紧锁,正试图稳住局面。
卖货郎旁边,是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打着补丁的灰布袄子、拄着根破旧拐杖的老妇人。
她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枯瘦的手指死死拽着官差头目的另一只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