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壁之内,司契引动自身气机,如投石入水,主动触发了外部蚀尊分身布下的炼化魔纹。霎时间,整面封印骨壁光华大盛,无数怨毒符文亮起,恐怖的炼化之力如潮水般向内挤压、侵蚀,欲将其中一切生灵道则碾碎、同化。
然而,司契早有准备。在炼化之力及体的刹那,他周身混沌道韵骤然逆转,不再是硬抗,而是以《太虚正道章》“守中致和”之妙,将这股磅礴的外力引导向脚下骸骨大地,同时,掌心轮回之钥虚影点向玄珩留下的那洼已然干涸的“先天净魂泉”泉眼旧址!
“以阵破阵,借力打力!”
泉眼虽涸,其根基犹在,与整个骨海大阵本就同源而生,此刻被司契以精妙道境引动,又得轮回之钥一丝本源刺激,顿时产生了剧烈的能量冲突!内外两股同源却不同属的炼化之力,在泉眼旧址处轰然对撞!
“轰隆隆——!”
整个骨中世界剧烈震颤,地面骸骨纷纷崩裂,那面坚固的封印骨壁,在内外夹击的能量风暴中心,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竟被硬生生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狂暴的能量乱流裹挟着无数骨屑,向外喷涌而出!
缺口之外,正全力催动炼化魔阵的四尊骨魔将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洪流冲得东倒西歪,阵势瞬间大乱。就连端坐骨海核心、正祭炼魔神遗骸的蚀尊分身,也被这剧烈的能量扰动惊动,冰冷的意念再次扫来,带着一丝惊怒:“竟能破封?”
趁此良机,司契身形如电,化作一道灰线,自缺口处激射而出!他并未理会那四尊慌乱中的骨魔将,而是根据玄珩罗盘中所载的布防图,精准地找到了一条因刚才爆炸而短暂出现的能量乱流缝隙,一头扎了进去!
“哪里走!”蚀尊分身怒喝,隔空一掌拍出。一只由无尽怨魂与寂灭道则凝聚的灰色巨掌,遮天蔽日,无视混乱的能量流,向司契遁走的方向抓来!掌风所过之处,虚空凝固,万法凋零。
司契感到身后令人窒息的压力袭来,心知蚀尊分身含怒一击,绝非易与。他猛地咬牙,不顾道体伤势,疯狂催动轮回之钥,引动方才爆炸残存的混乱死寂能量,混合自身对“归引”的领悟,在身后布下层层叠叠、扭曲盘旋的寂灭漩涡。
“寂灭漩涡,万流归引!”
灰色巨掌拍入漩涡群中,虽以摧枯拉朽之势连破数层,但其磅礴力量也被层层引导、分化、偏转,速度骤减。司契借这刹那喘息之机,将速度提升至极致,沿着罗盘指示的路线,在错综复杂、充满危险能量乱流的骨海通道中疾驰。
沿途,不断有被惊动的骨海守卫拦截,有狰狞骨兽,有巡逻骨兵,甚至还有两尊坐镇节点的骨魔将分身。然司契手持罗盘,对骨海阵法脉络了如指掌,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寻得阵法运转的间隙或薄弱之处,或以精妙身法避开,或以寂灭指风点破关键节点,令其阵法反噬自身,并未过多纠缠。
一时间,司契如入无人之境,在危机四伏的寂灵骨海中,划出一道飘忽不定的轨迹,迅速向着骨海外围遁去。
蚀尊分身见司契如此熟悉骨海布局,且身法诡异,手段莫测,心中惊疑更甚。他本体正在祭炼关键时期,无法轻动,但这闯入者知晓太多秘密,绝不可放虎归山!
“启动‘万骨蚀空大阵’,封禁骨海,炼化此獠!”蚀尊分身冰冷下令。
整个寂灵骨海猛然一震!无数星辰残骸与巨大骸骨发出共鸣,一道道灰白色的寂灭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骨海的巨大阵网。阵网缓缓压下,所过之处,一切能量、物质,乃至空间法则,都被强行禁锢、炼化!这是寂灵骨海的终极封锁大阵,一旦完全启动,道境巅峰亦难脱身!
司契只觉周身一沉,如陷泥沼,遁速大减。头顶阵网散发出的毁灭气息,令他神魂颤栗。他看了一眼罗盘,距离骨海外围尚有段距离,按此速度,绝难在阵网合拢前逃脱。
“唯有行险一搏了!”司契目光锁定罗盘上标注的一处危险区域——那里是骨海大阵的一处能量淤积节点,平时极不稳定,常有时空裂缝产生,被称为“乱流渊”。
他转变方向,直奔乱流渊而去。身后,蚀尊分身察觉到他的意图,冷笑道:“自寻死路!寂灭之眼,开!”
骨海核心,那具被祭炼的魔神遗骸眼眶中,猛地亮起两团幽暗魂火,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寂灭死光,跨越虚空,直射司契后心!这一击,蕴含蚀尊分身部分本源之力,威力远超之前!
前有乱流渊时空裂缝的危险,后有蚀尊分身的绝杀一击,头顶还有缓缓压下的万骨蚀空大阵!司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生死关头,司契心神却异常清明。他全力催动净世莲种,一股精纯生机护住心脉,同时将玄珩罗盘祭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引动周遭混乱的时空之力。在寂灭死光即将临体的瞬间,他猛地侧身,竟主动迎向一道刚刚生成的不稳定时空裂缝!
“噗!”
寂灭死光擦着司契的身躯掠过,将他半边道袍化为飞灰,在其左肋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缠绕着寂灭道痕的焦黑伤口,伤口处生机迅速湮灭。剧痛几乎让司契昏厥,但他凭借顽强的意志硬生生挺住,借着死光的冲击力,以及罗盘引导的时空乱流,身形如流星般,猛地扎进了那道时空裂缝之中!
“想借乱流遁走?痴心妄想!”蚀尊分身意念一动,万骨蚀空大阵的力量集中压向那道时空裂缝,欲将其连同其中的司契一并炼化。
然而,时空乱流何其狂暴?大阵之力与乱流之力猛烈冲突,反而加剧了裂缝的不稳定。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时空裂缝猛地扩张,继而坍缩,将司契的身影彻底吞没,消失无踪。原地只留下狂暴的能量余波和缓缓修复的空间疤痕。
蚀尊分身意念扫过那片区域,已感知不到司契的任何气息,仿佛其已彻底湮灭。他冷哼一声:“坠入无序时空乱流,道痕尽碎,十死无生!只可惜了那罗盘与秘密……”
骨海渐渐恢复死寂,万骨蚀空大阵缓缓平息。蚀尊分身收回意念,继续投入到对魔神遗骸的祭炼中。一个闯入者的小插曲,似乎已然落幕。
无序的时空乱流中,司契意识模糊,身躯被狂暴的力量撕扯、挤压,伤势极重,仅凭净世莲种的一线生机与轮回之钥的本能护主,在光怪陆离的通道中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一丝微弱却稳定的牵引力,仿佛乱流中的一座灯塔。
他用尽最后力气,朝着那牵引力的方向挣扎而去。终于,周身一轻,仿佛冲破了某种屏障,从高空向下坠落。
模糊的视线中,下方并非预想中的破碎星辰或绝地,而是一片山清水秀、灵气盎然的山谷。山谷中央,似乎有一座简陋的茅屋,屋前小院,篱笆环绕,院中似乎有一方石台,台上隐约放着一物,散发着温润平和的光芒。
“这是……何处?”司契心神一松,重伤与透支带来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的意识,身形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