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学宫,主殿之内。
凌无极高坐于上首,神色平静。下方,苏晓月、唐惊云、梵净音、胡三爷、巫九、雷昊、林清雪、秦风、阿飞、水瑶光,十名弟子肃然而立。他们刚刚从扶桑京都凯旋,身上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杀伐之气。
大殿内气氛庄重,落针可闻。
凌无极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十人。这十人,是他二十年来在此界精心挑选、悉心培养的亲传弟子,是他无极学宫的基石,也是他未来重返仙界的臂助。然而,随着他修为的恢复和与天道的沟通,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开始在他识海中浮现。
尤其是这次扶桑之行,十人联手对敌时,那种浑然天成、仿佛演练过无数次的默契,以及他们各自功法中隐隐透出的、与仙界某些失传道统极其相似的道韵,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并非巧合?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仙光流转,一缕蕴含着无上道则、足以追溯前世今生的本源神念,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大殿。
“尔等可知,”凌无极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洞穿时空的沧桑,“尔等之身,并非凡俗?”
十名弟子闻言,皆是一怔,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凌无极不再多言,指尖仙光骤然炽盛!
“嗡——!”
十道璀璨的光柱,自他指尖射出,精准地没入十名弟子的眉心!
“啊——!”
十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只觉得一股浩瀚无边的信息洪流,瞬间冲入了他们的识海深处!无数破碎的画面、尘封的情感、古老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苏晓月眼前闪过一片清冷的月宫,一名白衣女子于桂树下抚琴,琴声悠扬,却带着化不开的孤寂……那是她的前世,月宫仙子,月灵儿!
唐惊云脑海中浮现出一座直插云霄的剑峰,一名青衫剑客于峰顶舞剑,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那是他的前世,蜀山剑仙,李逍遥!
梵净音看到了一片金光万丈的佛国净土,一名赤足少女于莲台上讲经,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那是她的前世,妙音天女,梵天音!
胡三爷忆起了莽莽洪荒,一头九尾天狐啸月吞云,统御万妖,逍遥自在……那是他的前世,天狐妖圣,胡不归!
巫九脑海中浮现出毒瘴弥漫的十万大山,一名黑袍巫师手持骨杖,驱使万千蛊虫,令人闻风丧胆……那是他的前世,巫蛊老祖,巫咸!
雷昊看到了一片雷霆肆虐的远古战场,一名身披雷甲的巨汉手持雷锤,与魔神搏杀,声震寰宇……那是他的前世,雷部正神,雷震子!
林清雪眼前闪过一座悬浮于星海之上的仙城,一名白衣女子于城头布阵,阵纹流转,演化周天星辰……那是她的前世,阵道宗师,林璇玑!
秦风忆起了金戈铁马的远古战场,一名身披金甲的战神手持长枪,于万军丛中所向披靡,战意滔天……那是他的前世,战神后裔,秦无双!
阿飞看到了一片虚无缥缈的暗影界域,一名黑衣刺客于阴影中穿梭,来去无踪,刺杀神明……那是他的前世,暗影之主,荆无命!
水瑶光……她早已知道自己的前世,此刻记忆更加清晰,她看到自己于瑶池边嬉戏,于师尊座下撒娇,于仙魔大战中为护师门而粉身碎骨……那是她的前世,瑶池圣女,水瑶光!
十段截然不同、却都辉煌璀璨的前世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他们的脑海!他们呆立当场,眼神从迷茫到震惊,从震惊到恍然,最终化为无尽的复杂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们……竟然都是师尊前世座下的弟子!因各种原因陨落或转世,却阴差阳错,齐聚于此界,再次拜入师尊门下!
这……是何等的缘分!
“师……师尊!”水瑶光第一个反应过来,眼泪瞬间涌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瑶光……瑶光终于又见到您了!”她哭得像个孩子。
其余九人也纷纷回过神来,激动得浑身颤抖,齐齐跪拜下去,声音哽咽:
“弟子月灵儿(李逍遥\/梵天音\/胡不归\/巫咸\/雷震子\/林璇玑\/秦无双\/荆无命),拜见师尊!”
声音整齐划一,带着跨越万载轮回的忠诚与思念!
凌无极看着下方跪倒的十人,万年冰封的心湖,也微微荡起波澜。他也没想到,自己随手在此界收徒,竟将前世散落的弟子,尽数寻回!这因果,当真玄妙。
“起身吧。”他语气缓和了些许,“前世已矣,今生当惜。”
“是!师尊!”十人激动起身,彼此相望,眼中都充满了亲切与感慨。万载轮回,师兄弟(妹)之情,并未因时光而淡去。
凌无极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转向东方,眼神恢复了冰冷。
“扶桑之事,尚未了结。”
十人神色一凛,立刻收敛心神。
“那岛屿已被邪能彻底侵蚀,根基腐朽,生灵涂炭。普通民众无辜,但国土已沦为邪魔巢穴,留之无益。”凌无极语气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东方扶桑国的方向,隔空,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光芒。
但在这一刻,整个地球上的所有生灵,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微微震动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本源的悸动,席卷了全球!
东方海域。
那座名为“扶桑”的岛屿,连同其周边附属岛屿,在这一按之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覆盖天地的巨掌碾压!
“轰隆隆——!!!”
亿万吨的海水被排开!大地板块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岛屿从中心开始,寸寸碎裂、崩塌、下沉!高山倾颓,城市湮灭,一切人造的痕迹都在瞬间化为齑粉!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片曾经承载着数千万人口的岛屿群,便从地球的版图上……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海水漩涡,以及滔天的巨浪!
一掌!碎岛!
而就在岛屿破碎的前一瞬,凌无极神念微动,已将岛上所有未被邪能彻底侵蚀、尚存良知的普通民众,连同他们简单的财物,瞬间转移到了龙国东部沿海几处预先准备好的安置点。
做完这一切,凌无极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殿内,十名弟子看得心神摇曳,对师尊的通天手段更是敬畏到了极点。
“邪巢已毁,此界暂安。”凌无极淡淡道,“尔等既已觉醒前世记忆,当勤加修炼,早日恢复昔日修为。未来重返仙界,还需尔等助力。”
“弟子遵命!”十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力量!
凌无极微微颔首,身影缓缓变淡,消失在主殿之中。
留下十名弟子,相视无言,心中却都激荡着难言的豪情与责任。
前世,他们未能随师尊走到最后。今生,他们必将紧追随师尊脚步,横扫诸天,再铸辉煌!
而远在九天之上的天道,感应到扶桑岛的消失,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加快了修复仙界的速度,心中哀嚎:“仙尊大人您消消气!我这就加班!保证您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崭新的仙界!”
无极学宫,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一种更加强大的凝聚力,却在悄然滋生。
凡尘养老的日子,似乎正朝着一条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