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题蒙对了几道不行啊?阅读理解那玩意儿是人看的?”
“很好。”柳楠愈点点头。
非但没有被他的暴躁影响,反而从随身带着的帆布包里抽出笔记本和一支红笔。
“至少你清楚问题在哪儿。”柳楠愈顿了顿,“那我就可以帮你。”
“真的?”
“但我有条件。”柳楠愈补充道,语气平静无波。
“完全听从我的安排、学习任务必须完成、保持安静,禁止抱怨。”
这条件听起来就透着一股柳楠愈式的严苛和不近人情。
但想到惨不忍睹的英语成绩和迫在眉睫的高考。
吴碍把心一横,咬牙点头:“行!听你的!只要能让我的英语成绩见点光,这二十一天你说了算!”
柳楠愈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
“去把你所有的英语教材找出来,给你五分钟。”
说完,便又回到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吴碍:“……”
这老师,上岗得也太快太严格了吧。
卧室里,柳楠愈趴在床上,刷着手机小声嘀咕。
“不把你培养优秀点,老爸肯定不让你进门……英语好也算个敲门砖。”
她想到要和吴碍同住21天,脸上悄悄泛起红晕。
“而且…这几天要睡他家里,好像也不错…”
反观吴碍这里,此时正手忙脚乱地翻找所有印着英文的东西。
试卷、练习册、甚至还有一本几乎没翻过的英语词汇手册。
他将这些东西全都一股脑地抱出来,重重放在餐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刚好五分钟,柳楠愈准时走出卧室。
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羞涩,只剩冷静。
她扫了一眼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随手拿起最上面那张分数惨烈的卷子。
她的目光在那些鲜红的叉和几乎空白的作文区域上停留片刻,指尖在卷面上点了点。
“基础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挑战性。”
吴碍感觉有些尴尬:“都说了很难了…”
“难,不代表无法解决。”
柳楠愈放下卷子,拿起那本崭新的词汇手册。
翻了两页,语气平淡。
“每天早上六点,背诵一百个高频核心词汇,我会抽测。错一个,加十个。”
“六点?!”吴碍惨叫,“隔离期也要起这么早?!”
“条件第一条……”柳楠愈抬眼看他,“完全听从我的安排。有意见?”
“……没。”
吴碍憋屈地把抗议咽了回去。
“现在……”柳楠愈抽出一张空白的A4纸,用红笔在上面画了一个简单的表格。
“我来给你讲语法。”
接下来的一整天,柳楠愈的声音几乎没有停过,信息量密集得可怕。
吴碍的大脑从最初的抗拒,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过载沸腾,手里的烟几乎没有停过。
当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白天楼下的人也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几个防疫人员在巡逻。
“今天到此为止。”
柳楠愈合上自己那本写满批注的笔记本,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疲惫。
吴碍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快没了,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去洗漱吧。”
吴碍挣扎着爬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向卫生间。
等他磨磨蹭蹭地洗完脸刷完牙出来,发现柳楠愈已经抱着洗漱用品等在门口了。
“该我了。”
柳楠愈侧身进去,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
门打开,柳楠愈穿着那身浅蓝色睡衣走出来。
头发湿漉漉的,带着水汽,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些。
但眼神依旧清亮冷静,正拿着毛巾慢慢擦着头发。
吴碍看着她,又看看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一个现实的问题浮上心头。
睡觉。
他家就一间卧室一张床。
“那个……”
吴碍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开口。
“睡觉…怎么安排?就一张床。”
柳楠愈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才考虑到这个问题。
看了一眼卧室的门,又扫了一眼客厅里这张不算大的沙发。
“我睡沙发!”吴碍抢着开口。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人家客人睡沙发,毕竟还是女生。
“你睡不了沙发,腿伸不直,影响休息,继而影响明天学习效率。”
“那总不能让你睡沙发吧?”
“为什么不能?”柳楠愈反问,但这次她的目光没有直视吴碍,“我身高合适。”
“你是女生啊!”
“所以?”柳楠愈终于转过头看他,眼神复杂。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忽然,柳楠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目光快速扫过卧室的门,声音压得更低。
“或者可以……一起睡,中间放枕头隔开。”
“一起睡?!”
吴碍的声音猛地拔高又骤然降低。
“你疯了?!这绝对不行!”
“这只是解决住宿问题的方案之一!”
柳楠愈的语气也急促起来,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但她强迫自己看着吴碍,像是在扞卫这个提议的逻辑性。
“你…你在担心什么?我们只是睡觉,又不会做什么!”
“我担心什么你心里没数吗?!”吴碍又急又气,口不择言,“昨天晚上你都那样了,现在还……”
话没说完,他就卡住了。
昨天晚上柳楠愈醉酒后的亲近还历历在目,此刻提起,只会让气氛更尴尬。
客厅里瞬间死寂,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柳楠愈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随即又涌上更深的红潮,从脸颊蔓延到耳廓。
她猛地咬住下唇,手指攥紧睡衣袖口。
平时冰冷的眼神里,此刻翻涌着委屈、尴尬,还有一丝被误解的愠怒。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随你便,我睡沙发。”
柳楠愈走到沙发上躺下,随手拿起一件毯子盖在了身上。
背对着吴碍,一声不吭。
看着她就那样委屈地缩着,吴碍想起了昨天晚上拉着自己手,哭哭啼啼的女孩。
他盯着卧室里的床看了几秒,又看看沙发上纹丝不动、仿佛已经睡着的背影,最终狠狠抹了一把脸。
磨磨蹭蹭地走到沙发边,干咳了一声,声音放缓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笨拙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