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月的揽月阁庭院里,石榴花开得正盛,艳红的花瓣缀满枝头,映着青石小径旁的流水,漾出细碎的光影。
姜临月刚在院中调试完新制的能量检测仪,就见管家匆匆走来:
“郡主,宸王殿下到了,说是来找您复诊。”
她心中微讶。
自宫变后,萧清霁的身体已经稳定住了,此前复诊也多是派太医前来,今日竟亲自登门。
姜临月收起检测仪,快步迎向正厅,远远便见萧清霁身着月白锦袍,静坐在窗边的椅上,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古籍,阳光落在他苍白的指尖,竟添了几分易碎的温润。
“宸王殿下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姜临月走进正厅,示意侍女奉茶。
“若是为复诊之事,派太医来便好,不必劳烦殿下跑一趟。”
萧清霁合上古籍,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听闻郡主近日在研究新的‘法器’,既能探测能量波动,又能破解阵法,我心中好奇,便想来看看。”
他顿了顿,语气坦然。
“况且,有些话,我想单独与郡主谈谈,关于‘世界规则’的话。”
姜临月心中一动,挥手屏退了厅内的侍女。
待脚步声远去,她才在萧清霁对面坐下,直言道:
“殿下是想问,我那些‘特别的东西’,还有我身上的‘异常’,对吗?”
萧清霁点头,眼中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找到同类的释然:
“宫变时,你用的烟雾弹、破阵药剂,还有你能快速配制出解陨铁之毒的解药,都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能量波动,与我体内残存的陨铁能量,甚至与藏书阁那枚钥匙的能量,都有某种共鸣。
这种共鸣,只有‘窥见世界真相’的人,才能感知到。”
他的话让姜临月心中一震。
穿越至今,她虽与沈昭阳共享过穿越的秘密,却从未有人像萧清霁这般,精准地触碰到“能量共鸣”与“世界真相”的核心。
她沉默片刻,反问:
“殿下既然能感知到,想必也早就发现,这个世界的规则,并非表面那般简单吧?”
“是。”
萧清霁的目光飘向窗外的石榴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孤独。
“我幼时曾误入皇宫禁地,在瑶光阁的密道中见过一块陨铁,那块陨铁让我看到了许多碎片般的画面。
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建筑,有能飞天的器物,还有……另一个世界的影子。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这个世界之外,或许还有其他存在。”
他转头看向姜临月,眼中带着深深的共鸣:
“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陨铁与聚灵阵,试图解开世界的秘密,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只觉得自己像个游离在规则之外的孤魂。
直到遇见你,看见你用那些‘异常’的手段破解危机,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庭院中的风透过窗棂吹进来,带着石榴花的甜香,却吹不散厅内凝重的气氛。
姜临月看着萧清霁眼中的孤独,想起自己初到这个世界时的迷茫与惶恐,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那个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殿下,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
萧清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
“郡主会问这个问题,想必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吧?”
见姜临月眼中闪过惊讶,他继续道。
“若真有那么一天,能找到回去的路,郡主会如何选择?
是留在这个世界,还是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投入姜临月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她转头看向窗外,石榴花在阳光下开得热烈,不远处的廊下,青禾正与青萝笑着晾晒草药,庭院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烟火气。
这是她穿越后,用双手守护的家园,是她在此处收获的亲情与友情,是她早已融入骨血的牵挂。
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
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但我知道,此刻的大晟还需要我。
需要我清除瑶光阁的余孽,需要我守护姜家与身边的人,需要我继续研究陨铁,解开能量的秘密。而且……”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温柔而坚定:
“我也愿意留在这里。
这里有我在乎的人,有我想完成的事,有我早已放不下的牵挂。
就算真有回去的路,我也舍不得丢下这些。”
萧清霁静静地听着,眼中的孤独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的平静。
他看着姜临月认真的侧脸,看着她眼中对这个世界的珍视,一直紧绷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一丝淡淡的暖意。
“如此,甚好。”
他轻声说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笃定。
“至少此刻,我们还有共同的目标,还有需要守护的东西。
至于未来的路,或许走着走着,就会有答案了。”
姜临月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眼中的暖意,心中突然对上下来。
她知道,萧清霁或许从未完全相信过任何人,却在这一刻,与她达成了最深的共鸣。
他们都是游离在规则边缘的人,却都选择为这个世界停留,为守护在乎的人而战。
庭院中的石榴花依旧盛放,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两个窥见世界秘密的人,在这一刻放下了所有的试探与防备,达成了无声的同盟。
未来或许还有无数未知的挑战,但至少此刻,他们不再是孤独的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