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界隙的灰雾像凝固的墨,裹着刺骨的虚无寒意,往苏念欢的口鼻里钻。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脚下的界隙地面泛着极淡的银纹,与护界碑的纹路同源,却带着若有若无的侵蚀力——鞋底的灵草纤维正在慢慢化为虚无,连她腕间的护腕都在泛黑,被虚无之力悄悄吞噬。
“咳……”苏念欢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指尖沾到一丝黑血。体内的虚无之力像附骨之疽,顺着脉血往狐莲印钻,银金交织的印记此刻只剩淡金微光,苏清欢与初代的双魂残息变得微弱,像风中残烛般摇曳。“初代先祖,清欢师姐,你们撑住……”她咬碎舌尖,用脉血暂时逼退虚无之力,掌心的三灵信物突然发烫,祖脉石的金光往前方的灰雾里探,“是平衡殿的方向!”
灰雾深处,隐约传来极淡的嗡鸣,像古老的钟鸣,与三灵信物的共鸣越来越强。苏念欢攥紧短剑,加快脚步往嗡鸣处走。界隙的景象越来越诡异:两侧的岩壁泛着纯黑的光泽,上面嵌着无数细小的冰晶,冰晶里冻着早已化为虚无的残影,像是远古护界者的遗骸;地面的银纹越来越密,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眼处不时渗出纯黑的液体,与她之前在护界碑下看到的暗液一模一样。
“这些暗液……在跟着我。”苏念欢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身后的银纹网眼处,暗液正顺着她的脚印往前爬,像一群追踪猎物的虫子,所过之处,银纹被染成纯黑,连灰雾都在被暗液吞噬,化为更浓的虚无。“是平衡之主的后手!它在通过暗液监视我,甚至……想提前激活虚无之力,让我彻底异化!”
双魂残息在狐莲印里剧烈震颤,苏清欢的温柔声音传来:“念欢,用忆劫晶的紫光!忆劫者能记录生机,紫光可以暂时屏蔽暗液的追踪,还能净化你体内的部分虚无之力!”
苏念欢立刻掏出忆劫晶,将脉力注入其中。淡紫色的光芒从晶体内涌出,像一道屏障,挡住身后的暗液,也顺着她的脉血往体内钻。虚无之力被紫光触碰,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冰雪遇火般消融,体内的疼痛感减轻了几分,狐莲印的银金光芒重新亮起一丝。
可就在这时,前方的灰雾突然剧烈翻滚,一道巨大的虚无漩涡从雾中涌现,漩涡中心泛着纯黑,像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嘴,直扑苏念欢!“是虚无风暴!”初代护界者的威严声音响起,“它是界外之寂的残留力场,被暗液激活了!用双魂之力配合三灵信物,凝成护界盾!”
苏念欢立刻将三灵信物按在胸前,双魂残息顺着信物往体外涌,银金光芒与金、紫、暖三色光缠在一起,凝成一道坚固的护界盾。虚无漩涡撞在盾上的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护界盾的光层剧烈凹陷,苏念欢被反震力掀飞,重重撞在身后的岩壁上,一口血喷在护界盾上。血珠与光层融在一起,护界盾突然暴涨,将虚无漩涡硬生生逼退半尺。
“不能只守不攻!”苏念欢嘶吼着,将护界盾转化为光刃,纵身跃起,往虚无漩涡的核心劈去,“初代先祖说过,平衡是共存,不是避让!我要打散你的力场!”
光刃劈进漩涡的瞬间,漩涡发出一阵无声的咆哮,纯黑的核心里,竟浮现出无数护界者的虚影——他们都是远古时期牺牲在界隙的护界者,遗骸被虚无之力吞噬,化为漩涡的养分。“念欢,别伤害他们!”苏清欢的声音带着不忍,“用三灵信物的力,将他们的残魂从漩涡里拉出来!他们的生机残息,能克制虚无风暴!”
苏念欢立刻改变策略,将光刃转化为光网,往漩涡里撒去。三灵信物的光芒裹着双魂之力,将护界者的残魂一一缠住,往漩涡外拉。残魂被拉出的瞬间,化为淡金的光点,往苏念欢的狐莲印涌,双魂残息瞬间变强,护界网的光芒也越来越亮。虚无漩涡失去了养分,体积慢慢缩小,最后化为一道纯黑的气流,被三灵信物的紫光彻底净化。
“呼……”苏念欢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体内的虚无之力被残魂的生机压制,狐莲印的银金光芒变得稳定,三灵信物的共鸣也更加强烈。前方的灰雾已经散去,一座巨大的殿宇出现在眼前——正是平衡殿!
殿宇的门是纯银打造的,上面刻着银金交织的平衡纹,与狐莲印的纹路同源;殿顶的瓦片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用界隙生机凝成;门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没有文字,只有一道银金交织的虚影,正是“平衡真谛”的具象化,与她脑海里的记忆片段隐隐呼应。
“是平衡碑!”苏念欢的眼睛亮了,挣扎着站起来往石碑走去。指尖刚触到石碑,一股暖流顺着指尖往体内涌,虚无之力瞬间被压制,双魂残息变得无比清晰。石碑上的虚影开始流动,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初代护界者与平衡之主并肩而立,将界外之寂与界外之源分开,定下“共生相克”的平衡;苏清欢化为护界碑时,将自己的生机残息注入界隙,滋养着平衡;无数护界者前赴后继,用生命维护着三界的平衡……
“原来……平衡不是牺牲,也不是封印,是让生机与虚无、光明与黑暗,各归其位,共生共存。”苏念欢喃喃自语,脑海里的迷雾瞬间散开,狐莲印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银金光芒,与平衡碑的虚影彻底共鸣,“我懂了!真谛就是‘无生无灭,共生共荣’!”
就在她领悟真谛的瞬间,平衡殿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泛着柔和的银金光芒,与界隙的虚无寒意形成鲜明对比。双魂残息在狐莲印里欢呼,三灵信物的光芒也达到了顶峰,体内的虚无之力正在被慢慢净化,即将彻底消失。
可就在这时,苏念欢的狐莲印突然剧烈震颤,三灵信物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她体内的虚无之力不仅没有消失,反而突然暴涨,顺着脉血往狐莲印冲去,银金印记瞬间被染成纯黑!“怎么回事?!”苏念欢惊恐地低头,只见掌心的三灵信物上,沾着一丝纯黑的暗液——是刚才在银纹网眼处不小心沾上的,一直藏在信物的纹路里,此刻突然被平衡碑的力量激活!
暗液顺着三灵信物往体内钻,与虚无之力缠在一起,形成一道纯黑的脉链,死死缠住双魂残息!“啊——”苏念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额头的狐莲印被纯黑覆盖,眼前的平衡殿开始扭曲,化为无数恐怖的幻象:忘忧派被暗液吞噬,灵树彻底枯萎,弟子们化为虚无,护界碑崩塌,三界沦为混沌……
“念欢!别被幻象迷惑!”初代护界者的声音带着焦急,“暗液里藏着平衡之主的意志,它在考验你的坚定!想想你守护的一切,想想陆衍、小桃长老的牺牲!”
苏念欢的意识在幻象中挣扎。她看到陆衍长老化为飞灰时的笑容,看到小桃长老净化源影时的决绝,看到苏清欢先祖化为护界碑时的温柔……这些画面像一道暖流,冲散了幻象的迷雾。“我不会被你迷惑!”她猛地嘶吼,用最后的意识催动双魂残息,“平衡真谛是共生共荣,不是混沌虚无!暗液,给我退!”
狐莲印的银金光芒突然暴涨,冲破纯黑的覆盖,双魂残息顺着脉链往暗液冲去。银金之力与纯黑暗液碰撞的瞬间,界隙剧烈震颤,平衡碑的虚影暴涨,往苏念欢的狐莲印涌来。暗液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被银金之力慢慢净化,缠在双魂上的脉链也开始崩裂。
“快!趁现在彻底净化暗液!”苏清欢的声音带着欣喜。
苏念欢咬紧牙关,将三灵信物的力全注入狐莲印。银金光芒与平衡碑的虚影彻底融合,形成一道巨大的光茧,将她裹在中央。暗液在光茧里剧烈挣扎,却只能被慢慢净化,化为虚无。体内的虚无之力也终于被彻底驱散,狐莲印恢复了银金交织的光泽,双魂残息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光茧散去时,苏念欢缓缓睁开眼。平衡殿的大门已经完全打开,里面的景象清晰可见:殿中央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正是平衡之主的真身——银金交织的人形,没有五官,却透着温和的威严;雕像下方的石台上,放着一本纯金的典籍,正是初代护界者的完整传承;石台前的地面上,刻着一道巨大的平衡阵,与护界碑的界隙锁同源。
“终于……找到了。”苏念欢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满是欣慰。她往殿内走去,准备拿起典籍,继承完整的护界传承。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到典籍时,三灵信物突然剧烈发烫,祖脉石的金光往界隙的方向探,发出急促的警报——
是忘忧派的生机之源!
苏念欢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画面:护界碑下的暗液已经顺着地脉钻进生机之源,源的淡金光正在被染成纯黑,灵树的新芽重新枯萎,青石板上的灵草化为虚无,忘忧派的弟子们正惊慌地往护界碑跑,却被暗液形成的屏障挡住,无法靠近!
“不好!暗液的目标不是我,是生机之源!”苏念欢的脸色瞬间惨白,转身往界隙外跑,“它故意用暗液追踪我,引开我的注意力,同时让另一部分暗液侵蚀生机之源!一旦生机之源被彻底污染,护界碑会失去动力,界核与界外之寂的封印会提前崩塌!”
双魂残息在狐莲印里剧烈震颤,初代护界者的声音带着凝重:“是平衡之主的考验!它不仅要你领悟真谛,还要你学会‘取舍’——是先继承传承,拥有对抗危机的力量;还是立刻返回,拯救生机之源和弟子们?”
苏念欢的脚步顿在平衡殿门口。身后是完整的护界传承,能让她拥有对抗平衡之主的力量,应对百年后的终极考验;前方是正在被侵蚀的生机之源,是她守护的忘忧派和弟子们。一旦她现在返回,传承可能会被暗液污染,百年后的考验她将毫无胜算;可如果她不回去,生机之源被毁,三界会提前陷入危机,所有前辈的牺牲都将白费。
“我是护界者,守护才是我的使命!”苏念欢猛地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石台上的典籍,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转身往界隙外狂奔,“传承可以再找,可生机之源和弟子们不能等!平衡之主,你想考验我的取舍,我告诉你——我的选择,永远是守护!”
界隙的灰雾被她的速度冲开,身后的平衡殿越来越远,可三灵信物的警报越来越急促,生机之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苏念欢能感觉到,暗液已经侵蚀了生机之源的大半,护界碑的光芒正在快速变暗,界核与界外之寂的封印开始出现裂痕。
她能赶在封印崩塌前,净化侵蚀生机之源的暗液吗?平衡殿里的传承,会不会被暗液彻底污染?平衡之主的考验,真的只是“取舍”这么简单吗?
苏念欢咬紧牙关,将双魂之力全注入双腿,速度达到了极致。界隙的风在耳边呼啸,护界碑的方向已经隐约可见,可她的心里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次的暗液侵蚀,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