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航球馆的计时器最终定格在一个让纽约人心碎的数字。终场哨响的瞬间，漫天彩带从屋顶飘落，热火队员相互拥抱庆祝，而尼克斯这边，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李特双手撑着膝盖，汗水顺着他的下巴不停地往下淌，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记分牌——108比101。
整场比赛，他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他把韦德限制得很难受，让这位闪电侠整晚都像是在泥潭里挣扎，命中率被压到了冰点。他激活了球队，让大郅投进了关键三分，让马布里找回了突破的感觉，让内特在替补席上提供了火力。
但篮球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当你费尽心思按住对方的头牌时，总会有人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给你致命一击。
今晚，这个人是贾森·威廉姆斯。那个曾经以手肘传球、背后妙传闻名联盟的“白巧克力”。
第四节最关键的时刻，当尼克斯好不容易将分差追到只剩4分，整个球馆的气氛都快要凝固的时候，站出来的不是韦德，不是奥尼尔，而是这个看起来已经洗尽铅华的老将。
他不再玩那些花里胡哨的传球，取而代之的是一次次冷静得可怕的中距离跳投，以及手术刀般的突破分球。
“见鬼了，”马布里走到李特身边，喘着粗气，“那小子今晚吃错药了？他不是只会传球的吗？”
李特直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汗。他也想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当尼克斯掀起反击高潮，眼看就要把比分扳平的时候，就是这个威廉姆斯，连续三个回合，用几乎一模一样的方式——借助一个简单的挡拆，在罚球线附近急停跳投——稳稳命中。
每一个球都像是插在尼克斯心脏上的刀子。你明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就是防不住。
“他蜕皮了。”李特的声音有些沙哑，“把那些华丽的传球都蜕掉了，就剩下一手实实在在的得分。”
这感觉就像你全副武装准备对付一个挥舞着大刀的壮汉，结果对方突然把刀一扔，掏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刀刀致命。
比赛的最后两分钟，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悬念。威廉姆斯不仅自己能得分，还能恰到好处地把球喂到奥尼尔手里，让这个大个子在篮下轻松取分。尼克斯的球员们体力已经透支，防守脚步明显跟不上了。
李特在最后时刻还尝试了一次强投三分，球在篮筐上颠了两下，最终还是滑了出来。那一刻，他知道，今晚不属于纽约。
“打得很棒，李。”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李特转过头，看到韦德站在他面前，虽然个人数据被限制，但赢球让他的心情显然不错。
“你们运气不错。”李特和他握了握手，“贾森今晚像是回到了二十岁。”
韦德笑了笑：“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夜晚。今晚属于他。”
李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在返回更衣室的通道里，尼克斯的球员们沉默不语。能听到的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叹息。
“妈的，”内特·罗宾逊忍不住骂了一句，“就差那么一点！如果那几个球能防下来...”
“如果个屁，”马布里打断他，“输了就是输了。人家投进了该进的球，我们没投进，就这么简单。”
更衣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李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慢慢解开鞋带。他的双脚因为整场比赛的高强度奔跑而酸痛，脚踝处甚至有些肿胀。
埃迪·乔丹教练站在更衣室中央，试图鼓舞士气：“抬起头来！我们打了一场艰苦的战斗，在客场，面对一支强大的球队，我们战斗到了最后！记住这种感觉，把这份不甘心带回纽约！”
但更衣室里依旧安静。大家都清楚，天王山之战失利意味着什么。2比3落后，下一场回到麦迪逊花园将是背水一战。
赛后新闻发布会，李特和乔丹教练一起出席。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李特，你在第四节似乎有些体力不支，这是否影响了最后时刻的表现？”
“威廉姆斯今晚爆发，你们赛前有针对他的部署吗？为什么让他打得如此舒服？”
“现在大比分落后，你们还有信心翻盘吗？”
李特揉了揉眉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贾森打了一场伟大的比赛，他证明了为什么他还在这个联盟打球。至于体力问题，每个球员在季后赛都会面临这个挑战，这不是借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系列赛还没结束，我们还有主场优势。回到纽约，我们会做出调整。”
回到酒店，李特一个人站在房间的窗前，看着迈阿密的夜景。这座城市的灯光璀璨夺目，但在他的眼中却显得有些刺眼。
输球的感觉总是糟糕的，特别是在你付出了全部努力之后。他回想起威廉姆斯在第四节那几次冷静的跳投，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个你平时不太注意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白巧克力...”李特低声念叨着这个绰号，摇了摇头。
也许这就是季后赛的魅力所在。你永远不知道谁会站出来成为英雄，也永远不能低估任何一位老将的决心。
第二天一早，尼克斯全队乘坐班机返回纽约。在飞机上，大多数人都选择闭目养神，或者戴着耳机听音乐，尽量避免谈论刚刚结束的比赛。
李特看着窗外的云层，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一场的策略。威廉姆斯这个点必须重视起来，不能再给他那么舒服的出手空间。同时，如何在内线限制奥尼尔，依然是个无解的难题。
“嘿，”马布里坐到他旁边的空位上，“别想太多了。回到我们的地盘，一切都会不一样。”
李特点点头：“我知道。只是没想到最后会输在贾森手上。”
“这就是篮球，”马布里耸耸肩，“你永远猜不到剧本。还记得我当年在太阳的时候吗？谁也想不到我们会被马刺那样淘汰。”
飞机在纽约降落时，已经是下午。机场外面聚集了不少球迷，他们举着支持尼克斯的标语，高喊着球员的名字。
“李特！下一场干掉他们！”
“我们相信你！”
“纽约永远支持你！”
看着这些热情的球迷，李特心中的郁闷稍微消散了一些。他向大家挥了挥手，登上了球队的大巴。
回到纽约，意味着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但也意味着更大的压力。下一场比赛，将是真正的生死战。赢了，系列赛拖入抢七；输了，赛季结束。
大巴驶向曼哈顿的方向，李特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深吸了一口气。
白巧克力的一舞确实精彩，但系列赛的最后一支舞，应该由他来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