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村的晒谷场边,,刘老根蹲在石碾子上,吧嗒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满是皱纹的脸。
他是村里有名的老光棍,一辈子没娶媳妇,靠着几亩薄田和给人打零工过活,腰板却硬朗得很,扛着百斤重的麻袋能走二里地。
“老根哥,这事就拜托您。”刘老实蹲在他对面,手里捏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刘老根穿着件不合身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脸上的褶子被摄影师强行熨平了些,倒真有几分归国华侨的派头。
“老实,这……这能行吗?”刘老根磕了磕烟锅,语气里带着犹豫,“装快死的老头,还要骗城里的老太太来……我这心里不踏实。”
刘光鸿连忙过来解释。
“不是骗,是让她换个地方过日子,老根叔,我们是为她改造坏毛病。”刘光鸿从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三百块钱和一身的确良衬衫。
“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给您两百。您就当积德行善,帮院里的邻居除个害,那老太太在城里搅得大家鸡犬不宁,孩子们见了她都躲着走,还四处散播我的谣言。”
旁边的刘大虎拿着礼品气喘吁吁的帮腔:“叔,光鸿说得对!那贾张氏天天搬弄是非,还让她家孩子偷鸡摸狗,就该让她来农村尝尝干活的滋味,让她明白城里生活来之不易!”
刘老根看着那三百块钱,又看了看刘光鸿恳切的眼神,刘老实父子不断拜托,他终于点头。
“行吧,我听你们的。不过咱说好,可不能真欺负人,就是……就是让她改好,让她学会收敛收敛性子。”
95号院的公告栏前,突然贴出张“征婚启事”,字是刘光鸿托其他族人写的,娟秀又正式:
“本人刘老根,男,五十八岁,归国华侨,略有薄产(约数万元),因体弱多病,欲寻一位勤劳善良的老伴,照料日常起居。
本人百年之后,所有财产及乡下房产均归女方所有,唯一条件是身后需葬于老家祖坟。有意者请于三日内到保城火车站候车室面谈。”
这个启事一贴出来,院里顿时炸开了锅。
贾张氏挤在最前面,听着刘光鸿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念到“数万元”和“房产”时,眼睛亮得像要放出光来。
“归国华侨,老头,快死还有钱?”她拽着旁边的阎解放,声音都在发颤,“这刘老根,不会是骗子吧?”
“不像啊。”阎解放摸着下巴,故作深沉,毕竟他自认为三大爷那套文人风骨。
“你看这字迹,这措辞,还有火车站面谈,多正规。再说,谁会拿数万元的家产骗人?”
旁边立刻有邻居动心了,尤其是几个寡居的老太太,都琢磨着去试试。
贾张氏心里心生一计,反正她已经当过寡妇,再来一次也无所谓!
她才不管刘老根是不是要死,只要能拿到那笔钱和房产,别说照料他,就是天天给他洗衣擦屎都行,只要钱到位!
接下来的三天,贾张氏天天往火车站跑,比谁都积极。
第一天去晚了,没排上号;第二天穿着新做的蓝布褂子,却因为跟人抢座位吵了架,被“刘老根的代理人”,其实是刘向东假扮的警告别插队;第三天她学乖,天不亮就去排队,总算见到真人“刘老根”。
刘老根穿着那身的确良衬衫,故意佝偻着背,咳嗽得像要把肺咳出来,说话有气无力。
“大妹子,你长得很像我的初恋。我……我身子骨不行了……就想找个实在人……陪我最后一段……我看你很不错!”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金戒指,递给贾张氏。
“这……这只是一点见面礼……领证后你可以得到更多!”
贾张氏的眼睛都黏在戒指上,嘴里连连保证。
“老公,您放心!我可是个勤快人,洗衣做饭、端茶倒水,啥都会!保证把您伺候得早日安享晚年!”
刘老根差点没被气死,好在刘向东帮他抚平后背,才没被气晕,
旁边还有两个老太太想插话,被贾张氏一瞪眼怼了回去:“你们懂啥?这位大爷要的是实在人,不是油嘴滑舌的!”
她转头又对刘老根笑得像朵菊花,“老公,我跟您投缘,就我了,快点,趁着街道办没下班,我们去领证!”
刘老根假装咳嗽着点了点头,刘向东在一旁“记录”:“那贾大妈您和我大爷一起先去领证,明天准备一下,后天我派人接您去乡下,带你们一起到大房子住。”
贾张氏不听秦淮茹劝告,一心想要奔赴爱情和财富,在95号大院宣布自此不再是贾家人,让秦淮茹好好守着贾家。
接贾张氏的是辆吉普车,开车的是刘大虎,一脸憨厚相。
贾张氏坐在铺着花布的吉普车,心里美得冒泡,一路上不停地问刘老根:“咱村离县城远不远,房子大不大?钱都存在哪儿啊,要不先去取出来,省得银行在人死后,不认账?”
刘老根坐在副驾驶上,只嘿嘿笑:“到地方,您就知道,保准满意。”
车子进入刘家村,停在村东头的老院子前。
这院子原是地主家的,后来收归集体,被刘光鸿花钱租了下来,收拾得干干净净,正房里摆着红木家具,其实是村里老木匠仿的。
墙上还挂着幅“刘老根”年轻时的照片,风采招人,刘光鸿专门画上去。
“咋样,翠花,这房子还行不?”刘老根站在门口,虽然还咳嗽,但腰板似乎挺直。
“行,太行了,整房子都起码价值上万元!”贾张氏摸着红木桌子,差点把脸贴上去,“比城里的水泥房强太多!”
接下来的一周,贾张氏过上了“神仙日子”。
刘老根让村里的妇女主任每天送来白面馒头、红烧肉,顿顿有荤腥,还不用她动手做饭。贾张氏就做做家务就行。
贾张氏每天大鱼大肉,吃得红光满面,天天盘算着那笔巨款,每天对刘老根嘘寒问暖,生怕他噶掉,端茶递水,像个小媳妇一样伺候刘老根。
“老公,您这钱到底有多少,放到哪里?”这天晚上,她终于忍不住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