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的身影骤然化作一道残影,凝火指催动到了极致,赤红指芒吞吐如焰舌,指尖裹着一层淡红色罡气——那罡气还带着初炼化时的生涩,却在生死关头,与指芒交织成一道锐利的锋芒,精准点向血袍弟子手中的破禁匕首。
“叮——!”
金铁交鸣的尖啸炸响,震得人耳膜发麻,火星四溅中,匕首刃身竟崩出一道细痕。
血袍弟子瞳孔骤缩,他压根没料到这炼气八层的小子,速度能快到撕裂气流,更没料到对方指力悍猛至此——一股灼热混着锐劲的力道顺着匕首涌来,整条手臂肌肉不受控地抽搐,酸麻感瞬间蔓延到肩颈,匕首险些就脱手飞出。
“找死!”血袍弟子又惊又怒,炼气九层巅峰的修为轰然爆发,周身血煞之气如同翻涌的潮水,顺着经脉涌向四肢,另一只手掌骤然化作血色鬼爪,爪尖泛着森寒的血光,直掏林昊心窝,招式狠辣,招招致命。
“你的对手是我们!”
两道怒喝同时响起,林天豪与林振岳已杀至。
林天豪手中阔剑带着破空的沉响,剑风扫得地面尘土飞扬,他虽未筑基,灵力却凝实如液态,泛着温润的玉色,剑刃劈出的弧线,竟带着几分筑基修士的威压;林振岳的长刀狂猛如奔雷,刀光撕裂空气时,还带着淡淡的金芒,两人一左一右,瞬间将血袍弟子的退路封死,兵刃碰撞的火花在夜色里炸开,将三人身影卷入激战的漩涡。
可这短暂的耽搁,已给了血云子喘息之机。
半空中,血云子眉峰拧起,血红的眸子里翻涌着戾气。
先前被一群炼气期蝼蚁干扰施法,本就让他烦躁不已,此刻见林昊三人还在纠缠,那点烦躁彻底化作滔天杀意。
他双掌猛然下压,周身血煞之气疯狂汇聚,竟凝成实质的血雾,在掌心盘旋成漩涡,转瞬之间,便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血色巨掌——掌纹沟壑间,无数细小的魂影在哀嚎挣扎,每一道魂影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巨掌落下时,连空气都被压得发出“滋滋”的悲鸣,仿佛整片天空都要塌下来。
“区区蝼蚁,也敢屡次挑衅!给我破!”
血色巨掌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拍向摇摇欲坠的磐石守护大阵!
“咔嚓……”
土黄色光罩先是剧烈震颤,表面的符文如同被狂风撕扯的绸缎,扭曲变形,随即一道脆响炸开,第一道裂痕从光罩顶端蔓延,紧接着,密密麻麻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疯涨,每一道裂痕都透着死气。
族人们绝望的惊呼卡在喉咙里,有人下意识后退,却被身后的族人扶住,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破碎的光罩,瞳孔里映着那只碾压而下的巨掌,脸上血色尽褪。
“轰隆——!!!”
下一秒,光罩轰然破碎!土黄色的光点如同漫天飞萤,在空中闪烁了一瞬,便消散无踪。
维持阵法的四位族老,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径直倒飞出去,撞在院中的老槐树上,树皮裂开一道深痕,树叶簌簌落下。
长老们落地时,口中还在呕血,灵力气息瞬间溃散,原本红润的面色变得灰败如死灰,显然是遭受了致命反噬。
护族大阵,破了!
“哈哈哈!蝼蚁们,受死吧!”血云子猖狂大笑,血色巨掌去势不减,带着残余的恐怖力量,朝着下方人群最密集的演武场碾压而下。
那掌影覆盖范围极大,几乎罩住了半个祖宅,若是拍实,演武场上的族人怕是要尽数化为肉泥!
“散开!快散开!”林天豪目眦欲裂,嘶声大吼,手中阔剑拼命格挡血袍弟子的攻击,余光却死死盯着那只巨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可巨掌落下的速度太快,族人们拥挤在演武场,根本来不及完全躲避。
有人抱着孩子想要后退,却被人群挤得动弹不得;有人举起兵器想要反抗,却在巨掌的威压下,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整个林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昊突然挣脱战团!
他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被滚烫的决绝取代——演武场上,有阿武青涩的脸,有林婶抱着孩子颤抖的身影,有少年们紧握着木剑的手,这些都是他要守护的人。百脉炼宝诀与星辰引气诀同时催动到极致,体内经脉传来“咯吱”的呻吟声,气血奔腾如江河,灵力顺着经脉疯狂流转,甚至在体表凝成一层淡淡的血雾。他双脚猛地跺地,青石板瞬间龟裂,裂纹如同蛛网般扩散,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逆着气流冲向血色巨掌,衣袍被狂风猎猎作响,黑发狂舞,如同逆天而行的孤勇者。
“昊儿!不可!”林天豪肝胆俱裂,手中剑招一乱,险些被血袍弟子击中,他看着那道冲向巨掌的少年身影,老泪瞬间涌出,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林昊没有回头。
他将全身力量凝聚于右拳,淡金色的气血之力从毛孔中渗出,如同熔金般裹住拳头,赤红指芒在拳锋吞吐,淡红罡气则绕着拳头旋转,三者交织时,竟产生了微妙的共鸣,凝成一层混沌色的光晕——光晕中心,怀中的阳炎玉突然发热,一丝极淡的纯阳之气渗入拳中,让这一拳多了几分破邪的锐势。
“给我开!”
少年的怒吼嘶哑却决绝,震得周围空气都在颤抖。他迎着血色巨掌,一拳轰向掌心最核心的位置!
“嘭——!!!”
如同天地相撞的闷响炸开,狂暴的能量风暴以碰撞点为中心席卷开来,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浪。周围的房屋瓦片被掀飞,院中的青石地砖被气浪卷得腾空而起,离得近的族人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却顾不上疼痛,只是死死盯着空中的碰撞点。
林昊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径直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线,鲜血里还混着破碎的内脏碎片。他重重砸在地面上,身体犁出一道深沟,沟底的青石板尽数碎裂,最终“轰隆”一声撞塌了西侧的厢房墙壁,烟尘弥漫中,再也没了动静。
而那只血色巨掌,掌心被拳锋击中的位置,竟凹陷下去一块,原本翻涌的血煞之气瞬间紊乱,掌势为之一滞,威力大减。当巨掌最终拍落在地时,只将演武场砸出一个数丈深的大坑,溅起的碎石虽伤了几人,却并未造成预想中的惨烈伤亡。
“昊儿!”
林天豪疯了一般挣脱血袍弟子,不顾身后袭来的刀光,径直冲向厢房废墟。林振岳见状,怒吼着挡在血袍弟子身前,长刀舞得密不透风,硬生生将对方的攻击拦下:“老东西,你的对手是我!”
血云子悬在半空,血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恼怒:“倒是小瞧了你这只蝼蚁!不过,垂死挣扎罢了!”他目光扫过下方,族人们因林昊的壮举,先是短暂的呆滞,随即爆发出冲天的悲愤与杀意,那股同仇敌忾的气势,竟让他微微皱眉。
“也好,就让本座亲手将你们的希望,一点点碾碎!”血云子残忍地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舌尖扫过嘴角时,还带着一丝血煞之气,“欧阳雄,带你的人,杀光他们!那个小子,留活口,本座要亲自抽他的魂魄,炼进血魂幡!”
“谨遵长老法旨!”欧阳雄早已按捺不住,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他对着身后的欧阳家精英与血煞宗弟子一挥手臂,“杀!一个不留!男的斩尽,女的抓起来,林家的资源,全部搬走!”
喊杀声瞬间震天,欧阳家的人如同饿狼般扑进祖宅,血煞宗弟子周身裹着血光,手中兵器泛着森寒的杀意,所过之处,惨叫声此起彼伏。失去了大阵保护的林家宅院,瞬间化作血腥的战场。
“林家儿郎!随我杀敌!为昊少爷报仇!”林振岳双眼赤红,如同发狂的雄狮,手中长刀劈出一道金色刀气,直接将一名欧阳家弟子劈成两半,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嘶吼着冲向欧阳雄。
林天豪强忍着去看林昊的冲动,他知道此刻自己必须稳住大局。他提着阔剑,站在祖祠前的台阶上,声音虽带着颤抖,却依旧沉稳:“所有人听令!青壮随我守住祖祠防线,老人孩子退到祖祠内,依托房屋院落,打巷战!就算死,也要拉上垫背的!”
族人们轰然应诺,没有人后退。
林婉儿手持长剑,剑光不再是往日的灵动,而是淬了冰的狠厉。她斩杀第一名欧阳家弟子时,剑刃从对方脖颈划过,鲜血喷溅在她的粉白劲装上,如同开出了妖异的花。她抿紧嘴唇,眼神更冷,紧接着,第二剑刺穿了另一名弟子的心脏,剑拔出来时,带着滚烫的血珠,她甚至来不及擦拭脸上的血渍,便转身挡在一名少年身前,剑刃格开袭来的刀光:“别怕,跟在我身后!”
林浩举着盾牌,死死顶在林婉儿身侧。盾牌上已经布满了刀痕,甚至被劈出一道缺口,他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却依旧嘶吼着,用盾牌将侧面砍来的刀挡开,哪怕手臂被震得发麻,也不肯后退半步:“婉儿姐,我护着你!谁也别想伤你!”
战场的每个角落,都在上演着惨烈的抵抗。
平日里负责洒扫的王伯,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对着冲过来的欧阳家弟子,狠狠劈了下去——柴刀虽钝,却带着必死的决绝,竟也砍伤了对方的手臂。那弟子怒吼着反扑,王伯却死死抱住对方的腿,任由刀光落在自己背上,口中还在喊:“少爷们快走!”
一对年轻夫妇,丈夫握着长剑抵挡,妻子则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背靠着墙。当一名血煞宗弟子绕过丈夫袭来时,妻子竟抱着孩子,用身体撞了上去,给丈夫争取了出剑的机会。她被兵器刺穿了肩膀,鲜血染红了孩子的襁褓,孩子吓得大哭,她却咬着牙,对着丈夫摇头:“别管我,杀了他,护住孩子……”
每一位林家族人,都在用生命诠释着那句话——林家,唯有战死的魂,没有跪生的狗!
林天豪终于冲到了厢房废墟前。他拨开坍塌的木梁和砖石,手指被尖锐的木屑划破,鲜血直流也顾不上,终于在一片瓦砾下找到了林昊。少年面色金纸,嘴唇毫无血色,右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胸口微微起伏,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唯有怀中的阳炎玉,散发着淡淡的温光,将一缕精纯的纯阳之气注入他的心脉,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昊儿……昊儿!”林天豪老泪纵横,浑浊的眼泪滴在林昊的脸上,他颤抖着将手掌按在林昊的后心,精纯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林昊体内,试图稳住他破碎的经脉,口中喃喃:“撑住,昊儿,祖父在,你一定要撑住……”
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剑光从阴影中刺出!
剑光贴着地面,带着不易察觉的寒气,直指林天豪的后心——是欧阳辰!他一直躲在废墟后,盯着林天豪的背影,此刻终于找到机会,剑刃上甚至淬了毒,泛着诡异的青芒。
“族长小心!”
一道身影猛地扑了上来,是林家的老仆忠伯。他平日里沉默寡言,此刻却毫不犹豫地挡在林天豪身后,“噗嗤”一声,长剑透体而过,剑尖从他胸口穿出,带着滚烫的鲜血。忠伯死死抱住欧阳辰的腿,指甲深深嵌进对方的皮肉里,眼中满是决绝:“族长,快走!护好少爷!”
“滚开!”欧阳辰恼怒地一脚踹在忠伯的胸口,忠伯闷哼一声,却依旧不肯松手。直到欧阳辰又补了一剑,他才无力地倒下,眼睛却还死死盯着林天豪的方向,带着放心的神色。
林天豪猛地回头,看到忠伯倒在血泊中,胸口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再看到欧阳辰脸上那得意的狞笑,积压在心中的悲痛、愤怒、担忧瞬间爆发。
他轻轻放下林昊,用瓦片将少年护在身后,提起阔剑,剑身上瞬间凝满了灵力,泛着冰冷的寒光。
“欧阳辰!”林天豪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眼中却燃烧着滔天杀意,“我要你为忠伯偿命!我要你欧阳家,血债血偿!”
他如同暴怒的雄狮,径直冲向欧阳辰,剑刃劈出的弧线,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整个林家祖宅,早已被鲜血浸透。青石板上,暗红色的血水流成了小溪,每一步踩下去,都能听到“噗嗤”的声响;厢房的墙壁上,溅满了血点,如同开出了妖异的花;不断有人倒下,有林家的子弟,也有欧阳家的人,却没有人投降,没有人后退。
林家的防线一点点收缩,从演武场退到中院,再退到祖祠前,青壮弟子折损了大半,剩下的人也都带伤,却依旧死死守着祖祠大门——那是林家的根,是列祖列宗的牌位所在,就算死,也要死在祖祠前。
空中,血云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下方的屠杀。他手中把玩着一缕血煞之气,眼神冷漠得如同看待蝼蚁,偶尔抬手弹出一道血光,解决掉反抗激烈的族人。
他不急于结束战斗,而是享受这种掌控生死的感觉,享受看着蝼蚁在绝望中挣扎的模样。
可他没注意到,远处的阴影中,一道微不可察的淡青色流光,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
那流光快得几乎融入夜色,只有在掠过月光时,才会折射出一丝极淡的光晕,而它的目标,正是半空中的血云子。
这场血与火的炼狱,似乎即将迎来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