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万龙之门的刹那,强烈的空间置换感与法则冲击便如同怒海狂涛般席卷而来。外界的一切声音、景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怪陆离、色彩扭曲的通道。狂暴的空间乱流、破碎的法则碎片、以及浓郁到化不开的远古龙威混杂在一起,形成足以将元婴修士瞬间撕成粉碎的绝地。
林凡的混沌领域如同最坚固的舟楫,在乱流中稳稳前行,将苏璇牢牢护在其中。他目光锐利,神识高度集中,不断调整着领域,化解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冲击。苏璇也全力运转凤凰真火,流焰羽衣光华流转,辅助稳定着周身的空间。
跟在他们身后冲进来的天机子等人则显得狼狈许多。那名化神初期的天机子还能勉强撑起一道八卦光幕护住自身和两名元婴大圆满的弟子,其余几名元婴后期修士则只能各凭手段,在乱流中苦苦挣扎,护体灵光明灭不定,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
那三名龙魂妖灵似乎对此地环境有所适应,化作的灰白流光在乱流中穿梭,虽也受到冲击,但比人族修士从容不少。
而暗影魔君所化的阴影,则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缀在林凡后方,借助林凡开辟的相对稳定的路径,省力不少,但那阴影之中透出的冰冷杀意,却丝毫未减。
这条混乱的通道并不长,约莫十数息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出口。
众人如同穿过一层水幕,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
他们出现在一个巨大无比、看不到穹顶的恢弘殿堂之中。殿堂通体由一种温润的白玉砌成,墙壁与巨大的廊柱之上,雕刻着无数龙族诞生、成长、征战、乃至最终归于沉寂的史诗壁画,栩栩如生,仿佛能听到远古的龙吟。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而平和的龙元,与门外那狂暴混乱截然不同。
然而,这看似祥和的殿堂,却给人一种无形的、源自灵魂层面的巨大压力。
在殿堂的尽头,矗立着三扇风格迥异、散发出不同法则波动的巨大光门。
左边一扇,呈现混沌之色,门内雾气翻滚,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奥秘,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与演化之力。
中间一扇,呈现璀璨金色,门内隐约有无数金龙虚影盘旋咆哮,散发出无坚不摧、力破万法的极致力量感。
右边一扇,则呈现深邃的暗蓝色,门内仿佛有星辰流转,宇宙星空沉浮,散发出浩瀚无垠的空间与星辰波动。
而在三扇光门之前,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内部仿佛有液体般龙魂在流动的奇异晶体,晶体旁,一行古老的龙族文字缓缓浮现:
“龙墓三重,炼心,炼力,炼道。过此三重,方可得见真墓,承吾之遗泽。后来者,择一门而入,生死各安天命。”
文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炼心门,考验意志本源,混沌演化,直指本心;炼力门,考验肉身与力量极限,力之极尽,粉碎虚空;炼道门,考验法则感悟与掌控,星空无垠,道法自然。”
显然,想要进入龙墓核心,必须通过这三重考验之一!
“龙墓三重关!”天机子看着那三扇光门与龙族文字,眼中闪过一丝炽热,但更多的是凝重。他身后的那些元婴修士更是面面相觑,露出畏惧之色。
那三名龙魂妖灵停在原地,发出低沉的嘶鸣,似乎在交流,它们对那“炼力门”表现出明显的兴趣。
暗影魔君的阴影在殿堂角落微微波动,显然也在权衡。这三重考验,无论哪一关都绝不轻松,尤其是对它们这些并非纯粹龙族,甚至带着虚无气息的存在,恐怕针对性更强。
林凡目光扫过三扇光门,最后停留在那枚悬浮的奇异晶体上。他能感觉到,这晶体中蕴含的龙魂之力精纯无比,甚至不亚于他之前得到的龙魂晶王,而且似乎更加温和,更容易吸收,更像是一种……补给品?或者说,是给通过考验者的初步奖励?
“我们选炼心门。”林凡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便做出了决定。对他而言,力量与法则他自信不弱于人,但意志本源的考验,尤其是在吸收了祖龙战意之后,他需要进一步巩固,明确己道,这对于后续可能面对寂灭龙皇至关重要。而且,混沌演化,直指本心,或许能让他对自身的混沌之道有更深的理解。
苏璇对此毫无异议,轻声道:“我听你的。”
“哼,炼心门?虚无面前,一切意志皆是虚妄!”暗影魔君阴冷的声音响起,他所化的阴影猛地一动,竟然后发先至,如同鬼魅般射向了那扇混沌色的炼心门!他显然也看出了林凡的选择,想要抢先一步,或许是想在考验中设伏,或许是想争夺可能存在于门后的机缘。
“我们选炼力门!”那三名龙魂妖灵也做出了选择,化作流光冲向金色的炼力门。
天机子看着剩下的炼道门,又看了看身边实力参差不齐的弟子,一咬牙:“我等选炼道门!进去之后,生死各安天命,若能通过,在核心区域再汇合!”他带着两名元婴大圆满弟子,也冲向了暗蓝色的炼道门。剩下的几名元婴后期修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毕竟留在外面也可能被随后可能进来的虚无魔君随手灭杀。
转眼间,殿堂内便只剩下林凡与苏璇。
“我们也进去。”林凡拉起苏璇的手,两人化作一道混沌流光,紧随暗影魔君之后,投入了那扇混沌翻滚的炼心门。
穿过光门的刹那,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胶质。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不再是实体的殿堂,而是一片无边无际、色彩不断变幻、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混沌虚空。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物质,只有无数混乱、扭曲、不断生灭的意念、情感、记忆碎片,如同狂风暴雨般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
有龙族诞生的喜悦,有成长的热血,有征战沙场的豪情,有守护族群的坚定,也有遭遇背叛的愤怒,面临绝境的绝望,陨落时的不甘……无数龙族万古以来的情绪烙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股强大的精神洪流,疯狂地冲刷着闯入者的意识。
更重要的是,这片混沌虚空似乎能映照出闯入者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欲望、执念与破绽,并将其放大,演化出种种逼真无比的幻境!
林凡刚一进入,便感觉心神剧烈震荡。他看到自己丹田被废,被丢入禁地等死的绝望场景;看到柳如烟那嘲讽冰冷的嘴脸;看到苏璇在他面前被虚无魔君撕碎;甚至看到自己化身祖龙,却在与寂灭龙皇的决战中力竭陨落,龙族彻底覆灭……
种种负面情绪与恐惧被无限放大,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要将他的意志拖入深渊!
“哼!区区幻象,也想乱我心神?”林凡冷哼一声,混沌龙魂爆发出璀璨光芒,谨守灵台一点清明。他运转《祖龙吞天诀》,不仅不排斥这些精神冲击,反而主动将其纳入混沌意境之中,去理解、去包容、去炼化!他将这些杂念视为磨砺意志的磨刀石,以自身坚定不移的向道之心与守护龙族、肃清叛徒的信念为根基,岿然不动!
他的意志,在这狂暴的精神洪流冲刷下,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神铁,反而变得更加坚韧、纯粹!那刚刚吸纳的祖龙战意,也在这个过程中被彻底驯服,与他自身的意志完美融合,再无失控之虞。
与林凡的主动迎战、锤炼己身不同,先一步进来的暗影魔君则显得极为狼狈。他本就是虚无之力凝聚,心性偏向阴暗与混乱,这片混沌虚空对他的克制尤为明显。无数被放大的贪婪、杀戮、背叛等负面意念,以及对他自身存在的怀疑与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所化的阴影在虚空中剧烈扭曲、翻滚,发出无声的嘶嚎,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别说前行,连维持自身形态都变得困难。
而苏璇,此刻也面临着巨大的考验。
她看到的幻境,与林凡有所不同。她看到了天凤古国覆灭的惨状,看到了族人流离失所;看到了自己血脉觉醒时的孤独与彷徨;看到了在百朝大会上初遇林凡时,那源自血脉的微妙吸引与自身的骄傲;更看到了方才战场上,林凡为她挡下致命一击、两人力量交融时的悸动……以及,内心深处一丝对未来的不确定,对可能拖累林凡的担忧……
这些情绪被放大,让她心神摇曳。尤其是对林凡那份悄然滋生的、尚未完全明晰的情感,在这混沌虚空的映照下,变得无比清晰,也带来了甜蜜与惶恐交织的复杂心绪。
“不……我是苏璇,是天凤公主……我的道,是守护,是涅盘,是追寻先祖的足迹……”她紧咬银牙,凤凰真火在识海中燃烧,驱散着那些扰乱心神的杂念。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不远处那道在混沌洪流中巍然屹立、如同定海神针般的暗金身影。
看到他的坚定与强大,感受到他通过混沌领域隐隐传递过来的、一丝安抚与鼓励的意念,苏璇的心渐渐安定下来。那份情感,不再是扰乱心境的尘埃,而是化为了支撑她前行的力量之一。
她的意志,如同经历涅盘的凤凰,在混沌的洗礼中,变得更加剔透与坚定。
两人一前一后,在无尽的混沌虚空中艰难前行。林凡如同开路的先锋,以混沌之道吞噬、化解着最狂暴的精神冲击,为苏璇分担了大部分压力。苏璇则紧随其后,以纯净的凤凰意志净化着残余的干扰,两人的意志之力在无形中交汇、共鸣,竟在这炼心途中,形成了一种奇妙的互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千万年。前方的混沌之中,出现了一点微弱却稳定的光芒。
那是一个小小的、由纯净意志之力凝聚而成的平台。平台之上,悬浮着三样东西:一小团精纯的龙魂本源,一枚散发着清凉气息、能稳固神魂的定魂珠,以及一块残缺的、上面刻着“寂灭非虚,混沌包容”几个古老龙文的石碑碎片。
显然,这便是通过第一重“炼心”考验的奖励,也是通往下一关的休息点与提示。
林凡与苏璇几乎同时踏上了那个平台。混沌虚空的精神冲击在踏上平台的瞬间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充实感。
两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经历洗礼后的成长与疲惫。无需多言,默契已然更深。
林凡将那块石碑碎片收起,看着上面的文字,若有所思。“寂灭非虚,混沌包容……”这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他将那团龙魂本源递给苏璇:“此物对你稳固神魂、提升血脉应有裨益。”那定魂珠他也示意苏璇收起。
苏璇没有推辞,接过龙魂本源,感受着其中温和的力量,心中暖流涌动。他总是将最好的留给她。
就在两人准备吸收奖励,稍作休整时,平台边缘的混沌一阵剧烈翻涌,一道极其黯淡、几乎要溃散的阴影艰难地爬了上来,正是暗影魔君!
他此刻的状态差到了极点,阴影稀薄得几乎透明,气息萎靡,显然在炼心途中遭受了重创。他怨毒地看了林凡一眼,却不敢有任何异动,立刻蜷缩到平台角落,拼命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龙元修复自身。
林凡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未立刻动手。在这龙墓之中,危机四伏,留着他,或许在某些时候还能当个探路的石子。
短暂的平静之后,平台前方,混沌再次分开,露出了第二扇光门——那扇散发着极致力量波动的炼力门的入口!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