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台之路,启!”
古老威严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每一个试图登临祖凰台之人的神魂深处。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通往祭坛顶端的白玉阶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与神罚的意志,轰然燃起无边无际的七彩火焰!这火焰并非凡俗之火,也非寻常修士修炼的灵火,它是“祖凰圣火”,是祖地意志、天地法则碎片以及无数陨落凤族强者精神烙印的聚合体!火焰翻滚升腾,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彩,不断流转变幻,美丽绝伦,却又散发着焚灭万物、拷问灵魂的恐怖气息。
火焰甫一出现,阶梯周围的空间便剧烈扭曲起来,灼热的高温让空气发出噼啪的爆鸣,即便是那些站在阶梯之下、修为高深的凤族宿老们,神色也变得无比肃穆凝重。
这万火淬炼,是登临祖凰台必须经受的洗礼,是获得祖意认可的必经之路!无法承受者,轻则重伤退出,重则神魂俱灭,化为圣火的一部分燃料!
早已等候在阶梯前的凤族天才们,此刻再无暇他顾,纷纷催动起全身修为,激发体内凤族血脉,化作一道道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那七彩火海之中!
“啊——!”
凄厉的惨叫声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响了起来。一名炼虚初期的凤族青年,仅仅在阶梯上坚持了不到三息,护体灵光便被圣火焚穿,七彩火焰如同附骨之疽缠绕而上,瞬间将他吞没,连灰烬都未曾留下,只有一缕精纯的血气与魂力融入了圣火之中,使其光芒似乎更盛了一分。
这残酷的一幕,让后面一些信心不足者脸色发白,脚步迟疑。
但更多的人则是咬紧牙关,各显神通。有的化作本体凤凰,引颈长鸣,以自身凰火对抗圣火,艰难前行;有的祭出传承宝物,垂落下道道神光护体,在火海中开辟出狭小的安全区域;有的则凭借对火焰法则的深刻理解,身形在火焰的间隙中穿梭,寻找着相对薄弱的路径。
凤翊冷哼一声,周身暗金色火焰升腾,那毁灭性的气息竟暂时将周围的七彩圣火逼退少许,他一步踏出,便登上了十余级阶梯,速度极快,显示出其深厚的修为与强悍的血脉。
凰血王世子凤烈,则显得从容许多,他并未显化多么惊人的异象,只是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同琉璃般的赤红光晕,步伐不疾不徐,但那七彩圣火靠近他时,却仿佛遇到了同类,侵蚀之力大减,让他得以稳步前行。
苏璇与凤灵儿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坚定。
“我先上。”苏璇对林凡说道,美眸中带着关切与担忧。她知道,这祖凰圣火对林凡的压制和伤害,将会是其他人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林凡点了点头,脸色平静,但体内混沌祖龙印已开始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的混沌光晕,准备迎接这前所未有的挑战。“小心。”
苏璇不再犹豫,天凤原始祖血彻底沸腾,紫金色的涅盘之炎如同铠甲般覆盖全身,她手持焚天剑,一步踏入火海!
“嗡!”
七彩圣火仿佛受到了挑衅,更加狂暴地涌向苏璇。但涅盘之炎作为世间最顶级的神焰之一,自有其傲骨与威能!紫金色火焰与七彩圣火激烈碰撞、交融,发出沉闷的轰鸣。苏璇身形微微一颤,但脚步却异常稳定,一步步向上攀登,速度虽不如凤翊那般迅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的原始祖血与这祖凰圣火隐隐产生共鸣,火焰中的法则碎片如同受到吸引,主动向她汇聚,虽然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却也让她对自身血脉和火焰法则的理解飞速提升。
凤灵儿紧随其后,幻彩祖凤血脉激发,周身七彩霞光流转,与那七彩圣火竟有几分相似之处。她的方式更为巧妙,霞光并非硬抗,而是不断调整频率,试图与圣火达成某种“共振”,减少排斥,步伐轻盈灵动,如同在火焰中起舞。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最后一人——林凡。
他站在那里,与周围汹涌的凤族血脉和炽热火焰格格不入,如同冰原上孤独的礁石。
“哼,不自量力!我看他连第一级台阶都踏不上去!”凤翊在阶梯上方回头,看到林凡还未动身,不由得出言嘲讽。
凤主以及几位宿老也静静地看着,想看看这位身负混沌祖龙传承、被凤祖意志极度排斥的年轻人,会如何应对这几乎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绝境。
林凡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前方的七彩火海对他散发出的敌意,远比对待任何凤族都要强烈百倍!那不仅仅是火焰的灼烧,更蕴含着整个祖地意志的碾压力!
他若以混沌龙力硬抗,恐怕瞬间就会引动整个圣火的暴动,将他彻底吞噬。
但他早有准备。
他没有立刻登上阶梯,而是就站在阶梯之前,缓缓闭上了双眼。心神彻底沉入混沌祖龙印深处,沟通那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包容一切的混沌本源之意。
他不再去模拟那被镇压龙族的死寂之气,而是尝试引导出一丝混沌祖龙之力中最本源、最初始的“无”与“包容”特性。
万物源于混沌,万法归于混沌。火焰是道,镇压是道,凤族意志亦是道中之一。混沌,包容万道,亦可化生万道!
一股微不可查、却仿佛蕴含着宇宙诞生之初奥秘的混沌气流,自他体内弥漫而出,并非对抗,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轻柔地覆盖在他周身三尺之地。
然后,他睁开了眼,一步,踏上了第一级燃烧着七彩圣火的白玉阶梯!
“轰——!”
仿佛一滴冷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林凡踏足阶梯的瞬间,原本就汹涌的七彩圣火如同被彻底激怒,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比之前猛烈十倍、百倍的火焰,裹挟着无数凤族强者的意志碎片与完整的火焰法则,如同决堤的星河,朝着林凡疯狂倾泻而下!要将他这个“异端”彻底净化、抹除!
下方观望的众多凤族,甚至包括一些宿老,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这等威势,就算是合体初期的修士,若无特殊手段,恐怕也要瞬间重创!
然而,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焚山煮海、湮灭神魂的恐怖七彩圣火,在冲入林凡周身那三尺混沌领域时,竟仿佛泥牛入海,声势浩大的冲击力被那看似稀薄的混沌气流无声无息地瓦解、吸收、包容!火焰依旧在燃烧,法则依旧在冲击,意志依旧在碾压,但它们的力量,却仿佛被导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混沌海洋,虽然让林凡周身的三尺领域剧烈震荡,波纹丛生,却始终无法真正突破那层界限,伤害到林凡的本体!
林凡站在第一级台阶上,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他承受的压力,外人根本无法想象!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冲击,更是无数道不同意志、不同法则的疯狂撕扯!他必须全力维持混沌领域的稳定,心神消耗巨大,如同在走钢丝!
但他,终究是站稳了!
“他……他挡住了?!”
“那是什么力量?竟然能挡住祖凰圣火?”
“好诡异的气息……仿佛能包容一切,化解一切……”
阶梯上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难以置信的低语。凤翊脸上的嘲讽笑容僵住,转而化为极致的阴沉。凤烈眼中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深深地看着林凡周身那扭曲的混沌领域。
凤主眸光闪动,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林凡没有理会外界的一切,他全部的心神都用来维系这脆弱的平衡。他再次抬脚,踏上了第二级台阶。
“轰!”
压力再次倍增!更多的法则碎片,更强的凤族意志,如同狂风暴雨般冲击着他的混沌领域。领域剧烈扭曲,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林凡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的血液。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发璀璨,那是意志燃烧到极致的体现!混沌祖龙印在他丹田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吞吐着混沌气流,支撑着这方寸之地的存在。
他走的极慢,每一步都如同背负青天,沉重无比。与前方那些在火海中飞速穿梭或稳步前行的凤族天才相比,他的速度慢得如同龟爬。
但他每一步落下,都坚定无比,都在这充满排斥与敌意的天地间,硬生生开辟出一小块属于他自己的、混沌的“净土”!
三级、四级、五级……
林凡缓慢而顽强地向上攀登。他周身的混沌领域在无数次的冲击下,时而压缩,时而膨胀,仿佛在呼吸,在适应。他对于混沌之力的运用,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被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他开始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包容和化解,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和“分解”那些冲击而来的法则与意志,将其中的部分精粹,以混沌为熔炉,缓缓炼化,反哺自身!
虽然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和危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但收获也是巨大的。他对火焰法则有了一丝模糊的认知,对那些凤族强者的意志碎片中蕴含的战斗经验、修行感悟,也有了零星的吸收。他的神魂在这种极限的淬炼下,虽然剧痛,却也在缓慢地变得更加坚韧。
苏璇已经登上了近百级阶梯,回头望去,看到林凡那艰难却无比坚定的身影,心中一阵抽痛,但更多的是一种骄傲与信念。她知道,他绝不会倒下!
凤灵儿也放缓了脚步,七彩霞光萦绕,担忧地看着下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
已经有超过一半的登梯者因为无法承受圣火淬炼而退出或陨落。还能留在阶梯上的,无一不是凤族年轻一代的顶尖人物。
凤翊已经遥遥领先,接近了阶梯中段。凤烈紧随其后。苏璇和凤灵儿处在第二梯队。
而林凡,依旧在最初的几十级台阶上缓慢挪动,他浑身已被汗水浸透,金色的血液从七窍中缓缓渗出,模样看起来凄惨无比。但他脊梁始终挺直,那混沌领域虽然摇摇欲坠,却始终未曾彻底破碎!
他的这种“缓慢”,在其他人眼中,反而成为一种更令人心悸的“强大”!要知道,他所承受的,是别人百倍千倍的压力!
就在林凡踏上第五十级台阶,感觉心神即将耗尽,混沌领域即将崩溃的刹那——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阶梯之上,而是源自他丹田深处的混沌祖龙印!
一直被动防御、化解力量的祖龙印,似乎吸收、解析了足够多的祖凰圣火与祖地意志的“信息”,它猛地一震,一道古老、苍茫、仿佛来自太古洪荒之初的龙吟道音,自印玺深处响起,并非针对外界,而是在林凡的识海中回荡!
“万象皆虚,唯道永存……”
这道音响起的同时,林凡福至心灵,对混沌的领悟骤然提升了一个层次!
他周身的混沌领域不再仅仅是包容和化解,而是开始主动“演化”!那稀薄的混沌气流迅速变幻,时而化作微型的星辰生灭,时而化作地水火风奔涌,时而化作清浊二气分离……它不再是一个简单的防护罩,而是化作了一个微缩的、不断生灭演化的“混沌小世界”!
虽然这“小世界”虚幻无比,范围也只有周身三尺,但其本质已然不同!
当七彩圣火与祖地意志再次冲击而来时,它们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屏障”,而是一个“世界”!火焰的灼烧成了世界内的能量循环,意志的碾压成了世界规则的磨砺,法则的冲击成了推动世界演变的动力!
压力依旧存在,甚至更大,因为他在以一个“世界”的重量在对抗整个祖地的部分意志!但对林凡心神的消耗,却骤然减轻!因为这“混沌小世界”在一定程度上,开始了自主运行!
林凡原本即将崩溃的气势猛地一稳,他抬起头,看向上方那依旧漫长的阶梯,以及阶梯尽头那恢弘的祖凰台,眼中燃烧起前所未有的战意。
他一步踏出,登上了第五十一级台阶。
速度,虽然依旧不快,却比之前,明显快了一线!
他不再是被动承受万火焚身的苦难者,而是以自身之道,在这凤族圣地,开辟混沌,护道前行的……求索者!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了所有关注他人眼中。
凤主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而隐藏在暗处,某道窥探的、属于域外天魔的阴冷神识,则猛地一颤,传递出惊疑不定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