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回到自己的府邸时已经是日暮时分,想起元春的那病恹恹的模样,贾环心中就会涌上一股悲伤之色。琥珀见到贾环回来,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只是看到贾环的面色不好,不觉问道:“爷在宫里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不高兴?”说着接过贾环的披风。
“没什么,圣上恩准我跟元春姐姐见了一面!”贾环任由琥珀帮他更衣。
“爷在宫里遇见大小姐了?大小姐可好?”琥珀手上一顿,惊讶的说道。
贾环摇了摇头说道:“在那个见不得亲人的深宫大院里,后宫里为了争宠,整日勾心斗角,步步惊心,又怎么能好。哎,如今国公府的荣耀都系于元春姐姐一人,又有谁能体谅她的艰难呢?”
“说起来,大小姐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琥珀感叹了一句,问道:“爷饿了吧,我叫诗晴她们传膳。”
贾环点了点头说道:“一会你叫元宝过来一下,我有事情交代他。”琥珀应声出去,不一会诗晴端着饭菜进来,还贴心的热了一壶酒。贾环看到酒,突然想到那日和琥珀的事情,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今日不喝了,拿去给上夜的小子们喝吧。”
诗晴有些失落,小声嘀咕着“可惜了这壶好酒。”
待贾环用过膳后,元宝方才从外边进来。对着贾环行礼说道:“侯爷,您叫小的有何吩咐?”
“今年过年的年礼下面可曾送来了?”贾环问道。
“回老爷已经送过来了,一会我就连同这几年的账册一并给您送来!”元宝笑着说道。
“账册就先不用看了,你就说说现在家里的账上现在有多少银子?”贾环摆了摆手说道。
“回爷的话,当初爷的京城里原有的三处庄子和两处铺子,再加上这几年按照爷的吩咐置办的产业进项,不算之前的,目前家里现银只有五千两?”元宝笑着回道。
“只有五千两吗?好像不太够。”贾环有些失望,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府里确实只有五千两现银,爷着急用钱吗?如果着急的话三五万两,咱家还是能拿出来的。”元宝问道。
“噗”,贾环听完一口茶水喷了出去,贾环咳了两声,惊讶的看向元宝问道:“我现在能拿出三五万两?还是现银?”
“对呀,其余的要嘛在钱庄,要嘛在别的宅子里,要是不算庄园田产、铺面和商会的分红,爷这几年的进项大概有个十几万两吧。”元宝说道。
“我现在这么有钱吗?”贾环说道。
“爷您忘了之前您不是说过,让我们多置办些祭田和铺面,这几年我跟李掌柜看到合适的就买下来,然后收租子,再买再收。这么说吧,东郊和西郊的大部分田产都是爷的。”元宝自豪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照你这么说我还有别的田产?”贾环问道。
“有啊,从江南到塞北;从京城到南越,总之只要有福源商会和云锦商会的地方就有爷的产业。您不知道两位掌柜的有多能干.....”元宝喋喋不休的说着。
“行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下去休息吧”贾环揉了揉额头,连忙打断元宝的话说道,元宝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琥珀看出贾环状态不好,走过来给贾环按着肩膀轻声说道:“爷怎么想起问家底了。”
贾环享受着琥珀的按揉说道:“今天看到元春姐姐的模样,想着宫中世事无常,给那边府里多置办点祭田,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帮助族人度日不是。”
“还是爷想的周全。可惜啊,那边府里就没个能谋划的,二奶奶看似精明,其实全都算计着自己那点小心思;大奶奶到是个有心的,可惜心肠太软,只能顾及着自己房里。可惜老太太,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得操心府里的事情。”琥珀嘴里念叨着。
“过年的时候适当多送些年礼和银两过去吧,但是切记不能露富,免得以后麻烦!老太太问起就说上头赏的。”贾环柔声说道。
琥珀轻轻嗯了一声,见贾环有些倦意,便说道“爷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休息才是。”贾环也不推辞,今日他确实也是乏累了,早早便去休息了。
这几日圣上没有再召见贾环,贾环也落得清闲,期间只有贾琼来过一次,兴奋的告诉贾环兵部有命,册封他为正五品宣武将军,让他随贾环出征西海。又过了几日,眼见年关临近,司天监也将出征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六,贾环在家算着日子,弟兄们也差不多该到京城了,事情忙的差不多,贾环决定去一趟荣王府,见一见安宁郡主,毕竟沐云歌托付他的事情还办呢。
第二日一早,贾环收拾妥当,让琥珀准备好拜会王府的礼物,元宝亲自赶着马车来到荣亲王府,来至王府门前,贾环命人送上拜帖,侍卫查看过后,躬身行礼:“原来是镇南侯,王爷交代了,若是您来直接去书房的客厅等候即可。”说完对着贾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贾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了!”说完便跟着侍卫迈步进府,这荣亲王府,贾环还是第一次来,比雍王足足大了一圈,走了半天才来到荣王府的书房。
贾环随内侍踏入荣亲王府书房时,脚步竟不由自主地顿了顿。雕花梨木梁上悬着缠枝莲纹宫灯,暖黄光晕洒在朱红立柱的蟠螭浮雕上,连梁柱接口处的暗榫都隐在云纹里,精致得让他不敢随意触碰。
目光往下落,紫檀木书案泛着温润的包浆,案上一方端溪老坑砚台,砚池里还凝着半汪墨汁,旁边摞着的宣纸是夹江竹纸,触手该是绵密柔软的。最惹眼的是那管紫毫笔,笔杆裹着一层淡青螺钿,在光下泛着细碎的虹光——这些物什,便是他也只在雍王府见过,还远不及这般讲究。
楠木书架从地面顶到梁上,一格格摆满了线装书,既有套着靛蓝绫面的宋刻本,也有封面烫金的孤本,连书脊上的题签都用的是小楷,工整得像印上去的。正看得入神,忽觉头顶光线一暗,抬头便见厅中横梁下悬着块黑檀匾额,“明德惟馨”四个金字是柳体,笔锋刚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墙角立着的紫檀剑架上斜斜倚着一把长剑。剑鞘是鲨鱼皮所制,裹着暗银缠枝纹,剑柄处缠着明黄丝绦,末尾垂着颗鸽卵大的珍珠,哪怕静静放着,也透着股凌厉的气。
贾环一眼便瞧出这剑不一般,正欲上前仔细观看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镇南侯若喜欢,大可一观!”
贾环浑身一僵,忙转过身,见荣亲王正站在书房门口,玄色常服上绣着暗纹,双手自然的背在身后,目光落在他身上,并无半分责备之意。他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竟失了态,忙躬身行礼,“微臣参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