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货员的质问，在李怀眼中就是在咄咄逼人，手在玻璃柜台上重重一拍，“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去把你们经理给我叫出来，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们的岗前培训是怎么做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被他所击打的那块玻璃像是承受不住什么重压，在他手掌心处延伸出几道裂缝，然后迸裂开来成为碎片，落在柜台里。
由于惯性的问题，李怀的手带着往下一坠，手掌正好摁在玻璃碎片上。
四周交头接耳看热闹的围观者霎时间集体噤声，周围的空气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楚。
售货员迅速从愣神中回神，“这位同志，鉴于您刚损坏我们公司财物的行为，就算您不要求我们经理出面，我们也会请我们经理过来跟谈谈赔偿的相关事宜。”
苏夭夭嗤笑出声，跟陈晓莹、卫青岚小声咬耳朵，“这人本事没多大，脾气倒是不小。兜里钱不够就别出来丢人现眼，百货大楼能摆上展示橱窗的毛呢大衣怎么可能会乱标价？百货大楼又不是人家售货员同志家里开的，还能是她想标多少就标多少的么？”
陈晓莹的小眼神在李怀跟他带来的那位女同志身上瞟了瞟，“就是哇！这么浅显的问题，怎么会有不带脑子的人蹦出来乱叫呢？”
她看得可清楚了，挂在最显眼处的那排毛呢大衣跟毛呢连衣裙、套装跟毛衣，不就是张志明带走杨源昌的画稿复印本去香江那边裁缝厂裁制出来的新款。
元旦时候还给她们一人带了大衣、连衣裙、毛衣跟套装各两套。
于是乎，她们几位女同志省了春节买新衣服的钱，为了省事，她们把钱给了苏夭夭，拜托她帮她们一起回礼。
“没错没错，买不起就直说嘛，何必为难售货员同志呢！”卫青岚开口支援，“一套小孩子的衣服，这同志说20元跟三尺布票，我们不也直接给钱给票么？！”
看到她们三人，李怀脸色涨红的脸色跟见了鬼似的“唰”的变得苍白，“是、你、你们？你、你们怎么会、出、出现在这里？”
苏夭夭勾唇一笑，坏心眼的连名带姓喊他：“李怀主任，您说这话就奇怪了，我们带着孩子出来买新年衣服，不来百货大楼，难不成去您家找您要吗？”
“我说李主任，您带来这位同志来买衣服，您家夫人她知道不？”
搞事情还是得陈晓莹来，“她好像也不是你们外贸系统的员工吧？！啧啧啧，什么关系密切到给人家买108元一件的毛呢大衣哇！”
陈晓莹这话宛如万里晴空响起一阵霹雳雷，将围观的人雷得外焦里嫩。
然而，眼睛却都是闪闪发亮，恨不得能从她们几人嘴里听到外贸系统的李主任隐秘风流韵事。
跟他一起来的女同志被这突如其来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上还穿着那件咖啡色的毛呢大衣，手足无措的站在全身镜前，可怜兮兮的瞅着李怀。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又不是认识你们。”李怀这话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但惹得围观的人哄堂大笑，更是引来负责毛衣柜台的售货员的讥笑：“这位，李同志是吧？你还真是来搞笑的吗？刚刚不是你主动问这三位女同志怎么在这里的吗？
要是人家不认识你，还能知道你姓名跟工作单位？那位女同志身上的毛呢大衣买不买？不买赶紧脱下来还给我们。
至于你刚刚砸了我们这个玻璃柜台，我同事已经去喊经理过来，这是应该差不多到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售货员的话音还未落下，一道气喘吁吁的男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赶在李怀开口之前，售货员立即口齿伶俐地把事情描述得绘声绘色，匆匆赶来的百货大楼经理越听，脸色越沉。
看到被“砸”了的玻璃柜台，纵然是发现李怀的手还在流着血，也没喊人拿来医药箱过来给他止血上药。
随后，李怀两人被百货大楼的经理给“请”到后面的小休息室。
见没有戏可继续看，人群缓缓散去，此间，苏夭夭三人给小宝买了两身新衣服、一件外套。
莫名多了几身新衣服的小宝懵懂的眨巴着眼睛，神情迷茫，完全游离在天际之外。
她妈妈给了他钱跟布票让他买衣服了啊~为什么姨姨她们还要送自己衣服呢？
“姨姨，我有钱，有票，可以自己买衣服的。”
小宝拽了拽苏夭夭，仰头看着她。
苏夭夭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没事，你妈给你的钱跟票先留着，先穿我们给你买的衣服就好。”
然后看了看周围，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我们三人赚了大钱，想跟小宝分享一下。”
倏地，小宝的眼睛大亮，“那小宝现在身上有钱有粮票跟肉票，能不能请你们吃饭？”
陈晓莹表情夸张，“什么什么？小宝，你居然要请我们吃饭？是不是真的？”
若不是因为在外头，苏夭夭发誓，这女人肯定会狼嚎鬼叫，表示她心中的激动之情。
小宝重重的点头，“陈姨，等下我们回去顺便去供销社买好吃，今晚我请大家吃饭。”
“不错不错，那我就谢谢我干儿子今晚的大餐了。”
“这么让小宝破费，今晚我肯定要多吃一碗饭！”
“没得问题。”小宝的小胸脯拍得嘭嘭响，一副“你们敞开吃，我有钱”的小模样，逗得陈晓莹顾不得场合，嗷嗷叫着捏了好几把小宝的脸蛋。
最终还是在苏夭夭跟卫青岚的合力之下才将小宝从她的“魔抓”下解救出来，小脸被她揉得通红。
陈晓莹尴尬笑了几声，“那，我去给小宝买瓶雪花膏，小孩要软乎乎、香喷喷的才可以。”
说完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一溜烟窜到日化用品的柜台前。
苏夭夭跟卫青岚对视一下，无奈笑出声来。
也是因为有这么一个跳脱的陈晓莹在，给枯燥无味的日子多增加点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