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一出,瞬间杜若兰便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
太医不敢耽搁,立刻上前为香妃诊脉。
片刻后,他脸色凝重:“皇后娘娘,香妃娘娘这是……这是中了剧毒!”
皇后倒吸一口凉气,厉声问:“可知是何毒?可能救?”
太医额头沁出冷汗:“此毒猛烈,按理说发作不会如此之快,但似乎是殿内某种香料的气息刺激,加速了毒性运行,如今毒已侵入心脉,情况万分危急,臣只能尽力一试!”
太后皇上一进门,便听到太医的禀报。
皇后又描述了一番懿妃与香妃独处后香妃便中毒的情形,太后脸色瞬间铁青。
没想到这个杜若兰竟如此胆大包天,还敢在宫中行下毒之事!
“好个懿妃!竟敢如此歹毒!”太后声音冰冷,“若不是香妃殿内恰有香料刺激,令毒性提前发作,恐怕还真让你逃脱了去!来人!将杜若兰给哀家拿下,关入宗人府候审!”
“皇额娘!”乾隆几乎是立刻出声,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杜若兰面前,语气斩钉截铁,“此事尚未查清,绝不可能是兰儿所为!她心地善良,怎会下毒害人?”
皇后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冷笑。
按照令妃之前献上的计策,此刻正该趁热打铁,坐实杜若兰的罪名。
她早已将剩余的毒药粉末,趁之前与杜若兰说话亲近时,悄悄塞进了翊坤宫的角落。
而那加速毒发的香料,也是她前几日借着赏赐的名头,混在其他物品中赐给延禧宫的,看起来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此计若成,便能一举除掉香妃和懿妃这两个心头大患,后宫便是她乌拉那拉氏的天下了!
只是这个冷宫的令妃……能想出这个计谋,果然心思歹毒,计谋深沉,留不得,待此事了结,定要找个机会让她‘病逝’才行。
皇后心中得意非常。
正在这时,在内室竭力救治的太医突然出来扑通跪地:“皇上、太后娘娘!微臣无能!香妃娘娘所中之毒极为猛烈,已侵入心脉,臣回天乏术了!”
“什么?!”皇后佯装震惊悲痛,猛地站起身,声音凄厉:“杜若兰,都是后宫姐妹,你好恶毒的心肠!”
她说着,跑过去,情绪失控般,扬起手就朝着杜若兰的脸狠狠扇去!
趁机解恨!
杜若兰下意识地侧身躲开。
乾隆见皇后竟敢当着他的面动手,勃然大怒,想也没想,抬脚便踹了过去,皇后惊呼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
“皇帝!”太后见皇上竟然为了维护杜若兰而对皇后动手,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为了这个狐媚子,连皇后都敢打?!反了!真是反了!今日哀家定要将杜若兰关入宗人府!”
“朕说了,不是兰儿!”乾隆第一次对太后疾言厉色,寸步不让。
杜若兰心知,此刻就算她说出是皇后让她来的,也无人会信,反而会显得她攀咬。
她只能等待所谓的证据和证人出现,再图后计。
吉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顾礼仪,猛地冲向寝殿内的一个柜子,手忙脚乱地翻出一个盒子,捧着跑到皇上和太后面前跪下,急切地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这是公主从回部带来的‘凝香丸’!对清热解毒、活血止痛有奇效,是我们部族用来救命的!求皇上开恩,让奴婢给公主试试!”
乾隆立刻道:“快给她服下!”
吉娜立马捧着盒子冲进内室,将盒中五颗褐色药丸,不停地喂了四颗进昏迷的含香口中。
说来也奇,那药丸入口不久,含香的呼吸竟真的渐渐平稳下来,惨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眼睫颤动。
只是,吉娜恍惚间觉得,公主身上那终日萦绕不散的异香,似乎也随之渐渐淡去了……
太医连忙上前再次诊脉,片刻后,他出来禀报:“皇上!太后!香妃娘娘脉象已趋平稳,毒性散去,已然脱离生命危险了!”
乾隆闻言,也对这‘凝香丸’产生了兴趣,特批太医将最后一颗药丸拿去仔细研究。
精心设计的局竟然被破了。
皇后站在一旁,心中失望至极。
众人移步至延禧宫正殿,氛围依旧严肃。
乾隆固执地拉着杜若兰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姿态保护意味十足。
太后则黑沉着脸,看向杜若兰的眼神里,之前的那些温和与欣赏已荡然无存。
很快,奉命搜查的侍卫回来了,呈上的‘证物’正是在翊坤宫搜出与香妃所中之毒同款的药粉。
紧接着,一个翊坤宫的洒扫宫女被带上来,战战兢兢地指认,说曾亲眼见过懿妃娘娘偷偷摆弄过类似的东西。
皇后看着这一切都按照她与令妃的计划进行,嘴角几乎抑制不住要上扬,又连忙压下,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
她义正言辞道:“杜若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杜若兰心中冷笑,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她不再犹豫,集中意念。
原本瑟瑟发抖的宫女,眼神模糊了一瞬,突然抬起头,大声说道:“皇上恕罪!太后娘娘恕罪!奴婢是被人收买的!是有人给了奴婢银子,让奴婢将这包东西偷偷放进翊坤宫,并让奴婢在今日作伪证,诬陷懿妃娘娘!奴婢罪该万死!”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皇后更是脸色骤变,她万万没想到这贱婢竟会临阵反水!
她强压住心惊,看了眼容嬷嬷,容嬷嬷立马几乎厉声道:“大胆贱婢!竟敢在御前胡言乱语,你说这等假话,可曾想过你在宫外的父母亲人?!”
然而,那宫女仿佛听不见,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指使奴婢的是一个脸生的嬷嬷,她没说名字,只说是奉了主子的命,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赏,奴婢一时鬼迷心窍……”
话音刚落,那宫女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惊恐地看向面色铁青的皇后,脸上瞬间布满绝望。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头撞向了旁边的殿柱,瞬间气绝身亡。
虽然宫女死了,线索似乎断了,但她临死前的话,已摆脱了杜若兰的嫌疑。
乾隆目光锐利地看向脸色极其不自然的皇后,心中疑窦丛生,他冷声下令:“给朕顺着这条线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就在这时,太监来报,说香妃娘娘醒了,并且坚持要过来。
皇后心中一动,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想起自己上午那番挑拨,立刻说道:“既然香妃妹妹醒了,何不问问她本人?她与懿妃独处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定然知道,谁最有可能对她下此毒手!”
她这是在孤注一掷了,那个宫女虽然说得不多,但皇上若顺着查,很快就能查到她头上。
现在,只能指望含香的口供了!
幸亏她没死!
很快,含香被维娜和吉娜搀扶着,虚弱地走了进来。
她脸色惨白如纸,先是向皇上太后行了礼,然后目光便落在了杜若兰身上。
“回皇上、太后,含香在宫中,并无仇家,若说与谁有过不快,便是和懿妃了,她似乎对臣妾颇有些嫉恨与看不惯。”
皇后立刻接口道:“皇上,太后,你们都听到了!香妃妹妹是苦主!她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陷害他人吧?事实摆在眼前,就是杜若兰因妒生恨,下毒谋害!说不定……说不定那个反水的宫女,也是她事先安排好的,就是为了此刻洗脱嫌疑!”
乾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盯着含香,声音冰冷:“嫉恨?兰儿有何好嫉恨你的?”
含香尚未回答,皇后不顾容嬷嬷的拉扯,抢着说道:“皇上,懿妃独宠已久,却迟迟未能再传喜讯。臣妾听闻,女子若经历过不堪的过往,身子受损,恐难再孕育子嗣。她定是见香妃妹妹年轻健康,心生恐惧与嫉妒,怕香妃妹妹日后诞下皇子,威胁到她的地位,才行此狠毒之事!”
“住口!”乾隆彻底暴怒,额角青筋跳动,“谁敢妄议兰儿过往?!太医从未断言兰儿无法生育!你竟敢以此污蔑?!”
一直冷眼旁观的太后,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没有子嗣却独占圣宠,触犯了她最在意的地方。
她可以容忍妃嫔有些小心思,但绝不能容忍有人阻碍皇嗣繁衍。
太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给哀家安静,皇后,注意你后宫之主的体统!”
随即,目光看向杜若兰。
乾隆敏锐地捕捉到了太后眼中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