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连忙解释道:“娘娘体质康健,孕早期有少量见红,并非罕见之事。至于身形,因人而异,不必担心,娘娘凤体安康,龙胎稳固。”
乾隆闻言,先是狂喜但紧接着便是后怕。
想起之前自己与她不知轻重地痴缠,想起刚才皇额娘差点就……
他猛地将杜若兰紧紧搂入怀中,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皇额娘!您都听到了!兰儿怀的是朕的皇嗣,还是双生胎!您方才差一点……差一点就害了朕的孩子!”
“您日后就在慈宁宫好好颐养天年吧,后宫之事,不必再操心,也莫要再被某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铸成大错!”
这话相当不客气。
说完,他看向摇摇欲坠的含香:“香妃!你搬弄是非,构陷妃嫔,心思恶毒,实在令朕厌恶!”
他想起这段时间含香的纠缠,此刻才明白,原来对方早已移情于他。
虽然朕确实龙章凤姿,让人难以拒绝。
可本以为含香至少还有一份痴情可取,如今看来,竟是毫无优点!
含香难以置信地看着皇上,她没想到皇上竟然当众将她贬斥得如此不堪!
她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乾隆宣判道:“即日起,香妃降为嫔,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延禧宫中宫女太监全部贬去浣衣局!”
乾隆不再看她们,他紧紧握着杜若兰的手,沉声下旨:“传朕旨意!懿妃杜若兰,温婉淑德,怀嗣有功,深得朕心,晋封为皇贵妃,赐掌管六宫之权!另,抬其本籍,入满洲正黄旗!赏东珠十斛,珊瑚树两对,玉如意十柄……”
他原本打算在晋封杜若兰为贵妃的典礼上,让含香私奔,制造事端。
但本来暗中筹备的册封典礼是贵妃的规格,如今他改为皇贵妃,加上兰儿怀胎,典礼时间定要后移到生产之后了。
可他对含香厌恶至极,让她离开是一刻都拖不了。
时间干脆改在冬日太后的千秋寿诞上吧,年后春天出兵也更加适时。
乾隆想着,对面色难看的太后道:“皇额娘,今年您的千秋节,便由皇贵妃安排操办吧,您日后就好好休息。”
是夜,翊坤宫内烛火温馨。
永琪得知杜若兰不仅真的有孕,还是双胞胎的消息后,心中五味杂陈。
有了身孕的兰儿,更加难离开皇宫了
他心里那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更加清晰。
永琪熟门熟路地潜入寝殿,让皇阿玛陷入沉睡。
然后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搂住杜若兰的腰,将耳朵贴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俊朗的脸上都是喜悦。
“兰儿!是我们的孩子,他又回到我们身边了!”
杜若兰看着他欣喜的模样,一时语塞。
算算时间,这孩子……正是在皇上与他都极其努力的那段时日里怀上的。
那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永琪看着杜若兰脸上神色,立刻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但他不怀疑这个:“兰儿,肯定是我的。医术上说,男人过了一定年纪就不行了,皇阿玛年纪毕竟在那儿了......”
杜若兰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推了他一下,嗔道:“没个正经!”
……
几日后,尔康特意来到会宾楼见蒙丹。
尔康:“蒙丹,我找到时间了。马上就是太后娘娘的千秋。那天宫门出入人员复杂,正是行动的好机会。正可以设法将含香带出来,成全你们。”
在提到含香名字瞬间,蒙丹立刻寻了个由头,将一旁好奇的小燕子给支了出去。
尔康看着小燕子撅着嘴不情不愿离开的背影,有些发懵。
蒙丹什么时候和小燕子这么亲近了?
小燕子还那么听话。
蒙丹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上次我遇刺,是小燕子替我挡了一箭,险些丧命。这份救命之恩,我蒙丹铭记于心,自然感激她。”
他顿了顿:“只是小燕子性子太过冲动,此事关系重大,若是让她知晓,恐生变故。还是瞒着她稳妥些。”
尔康想起小燕子性子,瞬间就被蒙丹说服:“你说得对,是该谨慎。”
支开了小燕子,蒙丹这才急切地追问细节:“尔康,太后的寿诞具体是何时?我一刻也等不及了!我的含香她是天山上的雪莲,那冰冷的皇宫,根本不适合她!她在里面一定受了很多苦,很多委屈……”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用手扯着自己的头发,眼眶泛红:“含香!你再坚持一下!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要救你出来!”
尔康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伤感与感叹。
这对有情人,或许能暂时逃离牢笼,但他们的未来……
皇上此番谋划,一旦成功,为了维护天朝颜面,是绝不可能让他们活在世上的。
尔康将怜悯压在了心底,没有多言:“到了那天,我会设法让你乔装打扮,混入宫中。趁着宴会人多眼杂,我带你去延禧宫。”
蒙丹听完,郑重道:“好,我一定会准备好!”
时光飞逝,这一个月气温降的很快。
杜若兰的腹部已明显隆起,更多了些雍容。
太后的千秋寿诞,被她安排得格外隆重。
这一日,王公贵族、文武大臣及其命妇们都来了,宫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蒙丹按照计划,易容乔装,跟着尔康安排好的人,混入了宫禁,到了延禧宫。
如今的延禧宫,早已物是人非。
自从上次之后,吉娜、维娜他们都被调到浣衣局,延禧宫换上了一批的新宫人。
今日,含香刚在宴会上露了个面,感受到旁人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实在接受不了匆匆回宫。
刚刚回来,那些宫人说要去取什么东西,瞬间走得一个不剩,留下她独自一人。
她心中憋屈、愤怒、无助,种种情绪交织,只能颓然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她以为是那些宫女回来了,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头也不回地就用回语骂了一句。
然而,她骂完之后,回头却猛地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蒙丹!
含香会骂人?
蒙丹也一愣。
“蒙丹?!”含香瞬间认出他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她顿了顿,投入了蒙丹的怀抱,声音带着哽咽,“蒙丹!真的是你!我好想你……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
蒙丹紧紧抱住她,心中充满了怜惜与心疼,还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
“含香,别怕,我来带你走!我来救你出去了!”
含香依偎在他怀里,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她抬起泪眼:“走?现在?太危险了……而且,吉娜她们怎么办?”
蒙丹用力摇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想到你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受苦,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含香,别担心我,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带你走!”
他忽然想起什么,用力嗅了嗅,疑惑道,“对了,你的香味呢?我怎么闻不到了?”
含香眼神一黯,低声道:“之前中毒……那香味就没了。”
蒙丹闻言,更加心疼,坚定地说:“这皇宫果然与你不祥!你不适合待在这里,我这就带你回我们的天山去!”
回天山?
含香脑海中瞬间闪过乾隆那俊朗却冰冷的面容,一股夹杂着不甘和报复的快意涌上心头,她咬牙,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走!”
一直守在门口的尔康见两人出来,连忙带他们七拐八绕地来到一处偏僻的宫墙角落。
那里早已准备好了一辆青篷马车。
“快进去把衣服换了。”尔康递过一个包袱,里面是寻常汉家女子的服饰。
含香在马车上匆匆换好衣服,又探出头,犹豫地问:“福公子,我走了之后,皇上若是问起来……”
尔康笑了笑,安抚道:“你放心,皇上对你并无眷顾,又下了禁足令,根本不会来延禧宫。我已经安排了一个身形与你相似的女子,伪装成你病重卧床,等风声过了,便会报个‘病逝’,此事便可了结。”
“真的……那么像吗?”含香面色一僵。
“万无一失。”尔康肯定地点点头,“从今以后,你就和蒙丹远走高飞,好好过日子吧!”
马车在尔康安排的人驾驶下,缓缓启动,朝着宫中运送粪便杂物专用的通道驶去。
到了那里,马车停下,尔康示意两人下车,指着旁边几个散发着恶臭的巨大木桶说道:“快,躲进这个空桶里!运粪的车夫已经打点好了,他们会把你们连同这些桶一起运出宫去!”
含香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抗拒和嫌恶,但在催促下,她还是咬牙,被蒙丹扶着,蜷缩进木桶中。
看着车缓缓驶出了宫门,尔康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彻底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任务,总算完成了。
他转身离开准备向皇上复命。
却看见不远处的梅树下,紫薇正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支刚刚折下的梅花,脸色苍白,双眼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