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很快被拎来,战战兢兢地一诊脉,脸色大变,颤声回禀:“大娘子她……她这是中毒之象啊!而且……而且时日不短,已损及心脉!”
“中毒?!”小秦氏适时地发出惊呼,用手帕掩住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怎么会?嫣红这几日调理身子的药,都是……都是二郎亲自开的方子,亲自看着人抓的药啊……”
她像是察觉到什么,再次慌忙捂唇,但那未尽之语,已足够让所有人浮想联翩。
顾廷烨如遭雷击,猛地看向小秦氏,又看向奄奄一息的余嫣红,脑中一片混乱。
余嫣红依靠在母亲怀里,眼神绝望而悲愤,泪水无声滑落:“所以……你为了早日给你的明兰腾位置……不仅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如今……还要毒杀我吗?好……好……我成全你们……”
她转向父亲,哀求:“父亲……女儿求您……求您禀明官家……赐女儿与他和离……让他们……让他们在一起吧……女儿……女儿怕再挡他们的路……就真的……真的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这番声泪俱下的控诉,将顾廷烨和盛明兰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文焱敬脸色铁青,当场写下休书,扔在盛明兰脸上,斥道:“无耻淫妇!”
余太师更是怒不可遏,直接下令家丁,将顾廷烨和盛明兰一同架起,毫不留情地拖出余府,扔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府门内,小秦氏与靠在母亲怀中的余嫣红,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眼底闪过笑意。
余嫣红这个学生,虽然鲁莽些,但一点就透。
他们拿着白家提供的丰厚钱财,用来收买下人、调配药物,效果出奇地好。
接下来,就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
小秦氏施施然走出府门。只见府外街角,顾廷烨怔怔地站在那里,仰头望着夜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而他旁边的盛明兰则扑在盛纮脚边,死死拉住他的袍角:“父亲!父亲!女儿是冤枉的!女儿是被人陷害的!您让我回府吧!我想祖母了!求您让我见见祖母!”她涕泪横流,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盛纮看着周围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的路人,只觉颜面扫地,他用力甩开明兰的手,厉声质问:“冤枉?那我问你,你与那顾廷烨,是否早有私情?!”
明兰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一个字也未能吐出
这沉默,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盛纮气得浑身发抖,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明兰脸上,骂道:“无耻!我盛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明兰被打得摔倒在地,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她看见齐衡出来,眼里再也没有藏不住的爱意,见她看过去,还匆匆避开她的视线,径直带着妻子上了马车。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疯狂,指着盛纮尖声笑道:“我无耻?哈哈!盛家的女儿哪个不无耻?!盛墨兰勾引梁晗!你的嫡女盛如兰不也和人私会?!我算什么?!我不过是学着她们的样子罢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没想过是你这个做父亲的问题吗?!”
王若弗本在一旁又急又气,听闻明兰竟将如兰也扯了出来,顿时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休要污蔑我儿清白!”
就在这时,小秦氏才走上前来,蹙眉对明兰道:“盛六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口中的与人私会,莫非是指我家廷炜?如兰与廷炜早已过了明路,正式定亲,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来私会一说?你莫要因为自己行止不端,便胡乱攀扯,坏了如兰姑娘的名声。”
王若弗点头道:“没错!如兰与顾三公子是正经定亲!”
明兰彻底懵了。
她万万没想到,如兰私会的对象竟然是顾廷炜!
更没想到,小秦氏不仅没有阻拦,反而顺水推舟让两人定了亲。
如兰那个蠢笨丑陋远远不如自己的女人!?
对比自己与顾廷烨的艰难处境,一股巨大的荒谬与不甘几乎将她吞噬。
盛纮再也无法忍受,厉声喝道:“够了!把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我捆起来!堵上嘴!带回府去!”
立刻有粗壮的婆子上前,不顾明兰的挣扎哭喊,用布条塞住她的嘴,将她粗暴地拖向了盛家的马车。
小秦氏这才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廷烨,脸上换上担忧的神色,柔声道:“二郎,夜寒露重,我们先回府吧。”
她伸手去扶他,顾廷烨没有抗拒,任由她扶着走向马车。
只是在踏上马车前,他侧过头看到了小秦氏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马车辘辘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
许久,顾廷烨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我已失圣心,被官家厌弃,对三弟再无威胁。母亲……又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小秦氏闻言,脸上的假笑缓缓收起,头一次,她用一种近乎平静的目光看着他。
“二郎,你确实聪明。”
顾廷烨闭上眼,疲惫道:“余嫣红……她蠢笨,不会有这般心计和演技。”
小秦氏轻轻笑了一声:“二郎,母亲今日,便再教你最后一课。”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不要总想着去欺骗女人,更不要妄图将女人当做你棋盘上可以随意利用、舍弃的棋子。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没有知觉的工具。是人,就会疼,会恨,会……反抗。”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戏谑:“你不是一直想除了嫣红,给你的明兰腾位置吗?如今,嫣红‘成全’你们了,你也算……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顾廷烨猛地睁开眼,死死盯住小秦氏,眼中一片血红,最终,却只是颓然地向后靠去,再无一言。
……
赵祯得知此事后,亦是龙颜大怒。
他本就因朱曼娘之事对顾廷烨印象不佳,如今闻听其竟做出私通、甚至疑似谋害发妻的恶行,更是厌恶至极。
他当即准了余嫣红和离的请求,并顺水推舟,直接下旨,将顾廷烨与盛明兰赐婚!
同时,斥责顾廷烨品行不端,有辱勋贵门风,夺其所有恩荫,明旨永不许出仕,并勒令其即日搬离宁远侯府,不得延误!
这道旨意,彻底断了顾廷烨所有的前程和退路。
盛家更是迫不及待地与明兰划清界限。
在顾廷烨被赶出侯府,租住在一处简陋的小院后,盛家派人将一封断亲书和一个瘪瘪的小包袱扔在门口,便扬长而去。
盛明兰从此与盛家再无瓜葛。
明兰抱着那个单薄的包袱,站在寒风凛冽的街口,只觉得天地之大,竟无自己立锥之地。
她昨夜回去才得知,祖母在听闻她的事情后,急怒攻心,竟然中风倒下,口不能言,如今在盛府自身难保。
她最后的依靠,也彻底崩塌了。
如今,她只剩下顾廷烨了
那处小宅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顾廷烨穿着一身粗布衣衫,面容憔悴,眼神阴鸷。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门外失魂落魄的明兰,没有任何安慰,只是粗暴地一把将她拽了进去,随后重重地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目光。
而宁远侯府内,小秦氏正对着一盘新得的、流光溢彩的珠宝,爱不释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这此她与白家人联手帮了余嫣红一把,顾廷烨被赶出府,她再和白氏将他名下丰厚遗产,瓜分殆尽。
大郎日子也不长了,这爵位终究是我廷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