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听竹轩,流沙集喧嚣依旧,但林未的心境已截然不同。苏墨抛出的“三钥匙”理论与“幻心水晶”的消息,如同两块巨石投入心湖,激荡不休。
信息真伪难辨,苏墨动机不明,但“幻心水晶”能与“心念之钥”产生关联,且“瞑目”志在必得,仅凭这两点,就足以让她必须走这一趟。
她没有返回简陋的落脚处,而是再次变化路线,在流沙集错综复杂的巷道间穿行,熟悉环境,尤其是靠近集市中心那片由巨大环形土墙围起来的区域——“沙漏”竞技场。
竞技场白日里亦有活动,多是些角斗、兽斗,吸引着寻求刺激的看客,喧嚣震天。但无人知晓,在其厚重的地基之下,隐藏着流沙集真正的黑暗核心——地下拍卖场。
她如同一个幽灵,在竞技场外围观察。出入口明暗交错,守卫看似松散,实则外松内紧,一些不起眼的角落散发着隐晦的能量波动,显然是探测或防御法阵。
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明晚不仅要面对“瞑目”的争夺,还可能遭遇其他未知势力,甚至拍卖场本身也可能暗藏凶险。
她需要更多的准备。
首先,是情报。关于拍卖会的具体流程、可能出现的宝物、以及已知的竞争者。
她想起了那个消息灵通的少年阿土。在付出又一笔不菲的报酬后,她从阿土口中得知了更多细节:
“沙漏地下的拍卖,每月一次,由‘集老会’背后操控,规矩森严,严禁动武,违者格杀勿论。进去的人都要戴特制面具,隐藏身份。”
“这次拍卖的重头戏就是那‘幻心水晶’,据说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渴望与恐惧,邪门得很!‘黑煞帮’……哦不,是巴图老爷的人放话了,势在必得。”
“除了巴图,还有几拨人也盯着,有沙漠另一边‘金帐王庭’的使者,有几个藏头露尾的修士,哦对了,前几天来的那几个‘听竹轩’的生面孔,好像也有兴趣……”
听竹轩也有人感兴趣?苏墨明明说他不便直接出手……是另一批人?还是他另有安排?林未心中疑窦更深。
其次,是资金。苏墨给的一千金币看似不少,但若“瞑目”或其他势力不惜代价,恐怕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多的筹码。
她想到了那块得自云霞宗弟子的“星陨铁”。此物蕴含星辰之力,是炼器至宝,价值不菲。
凭借阿土的渠道,她找到了一家信誉尚可、背景神秘的地下材料商行“百炼阁”。当她把那块星陨铁放在柜台上时,连见多识广的掌柜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三千五百金币成交,外加一个承诺——在拍卖会上,若林未资金不足,“百炼阁”可提供不超过两千金币的短期借贷,利息高昂。
如此一来,她能动用的资金达到了惊人的六千五百金币,这在整个流沙集都算是一笔巨款。
最后,是自身状态的调整。她寻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废弃地窖,服下丹药,运转涅盘之力,将状态提升至巅峰。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及应对方案。
【直播间依旧沉寂,但那烙印下的战斗本能与危机感知,已与她融为一体。】
夜幕再次降临,流沙集华灯初上,白日里的燥热被一种躁动不安的喧嚣取代。赌坊、酒馆、妓寨人声鼎沸,而在某些阴影角落里,无形的暗流正在加速涌动。
子时将近。
林未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黑色斗篷,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将苏墨给的黑卡和装满金票的皮囊贴身藏好,离开了地窖。
“沙漏”竞技场在夜色中如同匍匐的巨兽,正门已然关闭,但侧面几个不起眼的小门却有人影悄无声息地出入。
林未走到一扇标记着沙漏图案的铁门前,两名气息阴冷的守卫拦住了她。
“凭证。”
她亮出那张黑色竹纹卡片。
守卫检查无误,递过来一个造型古朴、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木质面具:“戴上。里面规矩,想必你也知道。”
林未接过面具戴上,冰凉的触感传来,似乎能隔绝一定程度的神识探查。
铁门缓缓开启,一条向下的、灯火昏暗的阶梯出现在眼前,隐约能听到深处传来的、压抑的喧哗声。
她深吸一口气,踏步而入。
阶梯漫长而曲折,仿佛通向地心。空气中的味道变得复杂,混合着尘土、汗液、香料以及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当终于走到阶梯尽头,眼前豁然开朗时,即便以林未的心性,也不由得为之一震。
一个巨大的、由天然洞穴改造而成的空间呈现在眼前。穹顶高悬,镶嵌着发出幽光的萤石,如同诡异的星空。下方是呈环形梯次分布的座位,此刻已坐满了形形色色、戴着各式面具的人影,低语声、咳嗽声、金属摩擦声汇聚成一片压抑的嗡嗡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洞穴最中央那座高出地面、被强光照亮的石台上。
流沙集地下拍卖会,即将开始。
而风暴的中心,便是那块即将出现的“幻心水晶”。
林未找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目光如同最冷静的猎手,扫过全场,试图分辨出哪些可能是“瞑目”的人,哪些是其他竞争者。
她能感觉到,几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隐藏在人群之中。
今晚,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