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集的夜色被急促的脚步声、兵刃破风声和凶狠的呼喝撕裂。
林未的身影在狭窄、昏暗的巷道中急速穿梭,如同一道飘忽不定的灰色幽灵。她将涅盘之力灌注双腿,速度飙升到极致,每一步都踏在墙壁、杂物堆或是转角阴影处,利用复杂的地形不断变向,试图甩开身后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追兵。
然而,追兵人数太多,且显然对这片区域极为熟悉。他们分散包抄,呼喝联络,如同张开的大网,不断压缩着林未的活动空间。
“她在那边!”
“堵住前面的巷口!”
“别让她跑了!水晶就在她身上!”
贪婪与杀意混合成的声浪紧追不舍。
咻!咻!咻!
淬毒的弩箭从不同角度射来,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林未头也不回,听风辨位,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做出各种违背常理的扭曲与闪避,弩箭纷纷钉入她身后的土墙或木柱,发出“夺夺”的闷响。
偶尔有速度快的追兵从侧翼扑上,刀光剑影狠辣袭来。林未不再留手,涅盘之力萦绕手掌,或指或掌,每一次接触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骨骼碎裂声与惨叫声在巷道中接连响起,扑上来的追兵非死即伤,但更多的人依旧悍不畏死地涌上。
她且战且退,铅盒紧紧绑在身后。幻心水晶那扰人心神的力量即便隔着铅盒,在激烈战斗和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下,也似乎开始隐隐影响着周围之人,追兵们的眼神变得更加疯狂和嗜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会被活活耗死!
林未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大脑飞速运转。她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暂时摆脱追兵,或者……能利用的地形。
就在这时,她瞥见右前方一条更加狭窄、堆满废弃陶罐的死胡同尽头,似乎有一个被破烂草席半遮掩的、向下倾斜的洞口!那是……废弃的地下水道入口?
流沙集建于绿洲之上,下有古老的水道系统,多数已废弃,错综复杂如同迷宫!
机会!
她毫不犹豫,猛地冲向那条死胡同!身后追兵见状,以为她慌不择路,发出兴奋的嚎叫,加速追来。
林未冲到洞口,一把扯开草席,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扑通!
冰冷、污浊、散发着恶臭的污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屏住呼吸,涅盘之力在体表形成一层微光,隔绝了大部分污秽,同时凭借过人的目力在黑暗中辨别方向。
水道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宽阔,但也更加黑暗、复杂。无数岔路口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追兵们也纷纷跳了下来,骂骂咧咧地在污水中跋涉,试图搜寻。
“分头找!她跑不远!”
“小心点!这鬼地方邪门!”
林未潜入水中,如同一条游鱼,凭借着过人的感知和对危险的直觉,选择了一条水流相对湍急、岔路众多的支流,迅速深入。
她不断改变方向,利用水声和复杂的环境掩盖自己的行踪。偶尔遇到挡路的铁栅或塌方,便以涅盘之力强行破开。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追喊声渐渐变得遥远、模糊,最终彻底消失。
她从一个半塌的、被芦苇遮掩的出口钻出,重新呼吸到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清新空气。眼前是一片位于流沙集边缘的、荒废的绿洲湿地,月光如水银般洒落。
暂时……安全了。
她靠在湿滑的土壁上,微微喘息。虽然成功摆脱了追兵,但高强度奔逃与战斗,加上水道中的憋气与寒冷,也让她的消耗不小。
她解下背后的铅盒,打开一条缝隙。幻心水晶在月光下散发着迷蒙的光晕,内部云雾流转,映照出她此刻略显疲惫却异常坚定的脸庞,也隐隐勾动着她内心深处对奶奶、对母亲、对未知前路的担忧与……一丝潜藏极深的,对力量的渴望。
她猛地合上盖子,将那扰人心神的力量隔绝。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沙狼巴图和“瞑目”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发动更大规模的搜捕。
下一步,该去哪里?
苏墨?他不可全信。返回薪火之祠?路途遥远且可能暴露祠堂位置。
她忽然想起了鬼算孙那模糊的卦辞——“东行,遇水则止,见木则藏”。
东行……是了,归寂海渊在东。遇水则止……这片湿地算不算“水”?见木则藏……“木”是指树林,还是与“木”相关的……
她的目光投向湿地深处,那里有一片在沙漠边缘顽强生长的、异常茂密的胡杨林。
胡杨,生命力顽强的树木。
或许,那里可以作为一个暂时的藏身之所,让她消化这次所得,研究幻心水晶,并规划下一步行动。
没有再多犹豫,她辨认了一下方向,身影再次融入夜色,朝着那片寂静而神秘的胡杨林潜行而去。
流沙集的喧嚣与追杀,被暂时抛在了身后。但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