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透过窗棂,在灵儿熟睡的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萧冥夜坐在床边的竹榻上,指尖悬在半空,许久才轻轻落下,抚上她的眉梢。
她的眉骨纤细,像画笔下精心勾勒的线条,睡梦中眉头微蹙,许是又梦到了什么。
指尖的触感温软,像碰着上好的暖玉,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的过往。
那时她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他是镇守边关的少年将军,将军府烛火摇曳,她的笑靥映在他眼底,是艰难岁月里唯一的暖。后来轮回辗转,他成了一缕残魂,她成了叱咤朝堂的长公主,他没办法现人形,只能附身在小蛇身上,每每夜里,悄悄拂过她鬓边的碎发。如今她是他的徒弟,躺在他身边的床榻上,呼吸均匀,可那份深藏心底的深情隐忍,却像陈年的酒,越酿越烈。
他的手顺着她的眉梢滑下,掠过她挺翘的鼻尖,最终停在她微抿的唇上。
少女的唇瓣柔软,带着点自然的粉,像初春枝头刚绽的花。他喉结轻轻滚动,指尖微微收紧,又猛地松开,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这些年,他早已学会了隐忍。从第一世的沙场相隔,到第二世的阴阳两隔,再到如今的师徒名分,他把汹涌的情意死死压在心底,只敢在她熟睡时,流露片刻的真实。
她是少女懵懂的心事,藏在泛红的耳尖和躲闪的目光里;而他,是积压了数世的渴盼,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日夜煎熬。
“师父……”灵儿忽然呓语出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她的眼神还带着初醒的迷蒙,像含着水汽的琉璃,望进萧冥夜深邃的眼底。
萧冥夜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他定了定神,声音低沉温和:“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灵儿摇摇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没有……就是好像听见师父在说话。”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灵儿,你几岁了?”
她眨了眨眼,掰着手指算了算,声音轻快了些:“再过一月,就十六了。”
十六……萧冥夜在心中默念着这个数字,眼底掠过复杂的光。
他望着她清澈的眼睛,那里映着他的影子,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嗯,快了。”他低声应道,声音里藏着只有自己才懂的期盼与克制。
窗外的月光依旧静静流淌,灵儿打了个哈欠,又沉沉睡去,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萧冥夜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指尖再次抬起,却终究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将那份跨越数世的情意,重新锁回心底最深处。
再等等,他对自己说,等她再长大些,等这一世的阻碍都散去,他总会找到机会,把所有的隐忍,都化作能说出口的温柔。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移了位置,斜斜地照在床沿,给萧冥夜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
灵儿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最先撞进眼帘的就是他专注的目光,像含着一汪深潭,温柔得能把人溺进去。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暖得让人不想松开。
她眨了眨眼,意识还裹在朦胧的睡意里,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莫不是避火图看多了,连梦里都这般真切?
灵儿盯着萧冥夜近在咫尺的脸,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看他薄唇微抿的弧度,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乱了。
“师父……”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像含着颗糖,“想要一个亲亲……”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愣,却没觉得羞,反倒觉得这梦格外贴心。
萧冥夜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眼底的温柔瞬间翻涌成汹涌的浪潮,他喉结滚了滚,几乎是本能地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那吻很轻,带着他唇上的微凉,像一片雪花落在眉心,却瞬间融化成滚烫的暖意。
灵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心里的念头愈发清晰:原来梦里的师父这样予取予求……那不妨再大胆些?反正这是她的梦,天大地大,她说了算。
她微微仰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颌,声音里带着点试探的雀跃:“师父,还要……”
萧冥夜的动作顿住了,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带着清冽的皂角香。他看着她睁得圆圆的眼睛,那里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有点不自知的狡黠,像只偷吃到蜜的小狐狸。
隐忍多年的堤坝仿佛被这声软软的“还要”冲开了道缺口,情潮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