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破碎的巨响，是这场奢靡晚宴的休止符。
它像一枚信号弹，在宴会厅的四面八方同时炸响。
黑色的作战服身影从天而降，自窗口闪电般突入，带着不容抗拒的雷霆之势。
“警察！不许动！”
宾客的尖叫、桌椅倒地的轰鸣，瞬间将鎏金的殿堂化为混乱的战场。
那几个正要扑向江月瑶的黑衣保镖，甚至没看清人影，就被死死按在地上，关节发出脱臼的闷响。
江月瑶没有看周围的任何一个人。
她的目光穿透骚动的人群，死死锁住二楼那个阴影笼罩的角落。
空了。
那个“管事者”，消失得无影无踪。
“控制现场！医疗组跟上！所有人，双手抱头，蹲下！”
齐云瑞的声音带着枪火的金属质感，他持枪快步冲入，视线第一时间在混乱中捕捉到江月瑶的身影。
确认她安然无恙，那张紧绷如铁的侧脸线条，才终于松动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江月瑶收回目光，转身，走向那个巨大的玻璃囚笼。
笼中的王正德已经彻底瘫软。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最后一点祈求的光也熄灭了。
不是绝望。
是解脱。
一股庞大而精纯的功德之力，如无形的暖流，瞬间涌入江月瑶的四肢百骸，冲刷着她神魂深处穿越时留下的旧创。
“二楼那个，跑了。”她侧头，对快步走来的齐云瑞说。
“他从后山走的，顺手毁了法阵核心。”
齐云瑞眼神一凛：“后山已经布控！”
“没用。”
江月瑶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
“你们抓不到他，他不是‘走’，是‘传送’。”
说完，她不再理会身后愈发嘈杂的抓捕现场，径直向外走去。
孟青岚像个被抽掉所有电线的提线木偶，眼神空洞地被警察带走。她的女助理则瘫在地上，指着自己的眉心，语无伦次地嘶吼着什么，状若疯癫。
门口，齐云瑞追了上来。
“这次，又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尾款结一下。”江月瑶头也不回。
“……好。”齐云瑞噎了一下，随即挥手示意一名警员，“送江小姐回去。”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她面前。
坐进车里，江月瑶才真正放松下来，阖上双眼。
体内的功德之力正温养着她的神魂，那条盘踞在气脉中的咒术毒蛇，也被这股沛然的力量压制得蜷缩成一团，死寂不动。
她拿出手机，熟练地点开虎鲨直播平台。
后台消息999+，无数的@和私信像潮水般涌来，都在追问青峰山庄那惊天动地的变故。
江月瑶直接无视，开启了一个纯语音直播间。
标题简单粗暴：接一单。
直播间刚开，人气便如山洪暴发，瞬间冲破千万。
【我靠！大师你终于上线了！听说你今晚干了票大的？】
【青峰山庄那边路都封了，好多警车！跟大师你有关系吗？】
【别问了，问就是天机不可泄露，等官方通报吧。】
江月瑶扫了一眼连麦申请列表，手指在一个名为“救救我吧”的Id上停顿了一下。
她点了接受。
一个带着哭腔、听起来极其年轻的女孩声音，颤抖着从手机里传出来。
“江……江大师？是您吗？”
“说事。”江月瑶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女孩似乎被她冰冷的语气吓到，抽噎了一下，才断断续续地开了口。
“我……我被一个私生饭缠上了。”
“我不是明星，也不是网红，我就是个普通的大二学生。”
女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变得清晰一点。
“上个月，我喜欢的歌手发了新歌，我……我就在他的微博下面评论了一句‘哥哥的声线是天籁’……”
“就因为这一句，一切都变了。”
“有个人开始疯狂给我发私信，骂我，说我是‘私’，是想抢走她哥哥的贱人。”
“我拉黑她，她就换号继续。后来，我的手机号、身份证号、学校宿舍地址，全都被挂到了网上。”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滚动起来。
【又是这种极端粉丝，太可怕了。】
【抱抱妹子，这种人就是疯子。】
【报警啊！这已经算人肉网暴了！】
女孩的哭声更大了：“我报警了，可是警察说，对方用的都是境外的服务器，很难追查。而且……而且他们只是在网上骂我，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没办法立案。”
“可是，他们开始往我宿舍寄东西了。”
“一开始是骂我的信。”
“后来是p过的遗照，还有被剪碎的死老鼠……”
“我不敢回宿舍，就在外面租了房子住。可是昨天，他们又找到了我的新住址。”
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我昨天晚上回家，在我的书桌上，放着一个娃娃。”
“那个娃娃……穿着和我前天穿的一模一样的白色连衣裙，头发也被剪成了我这样的短发。”
“最可怕的是，娃娃的脸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直播间里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我草！这已经不是私生饭了吧？这是变态杀人狂啊！】
【妹子快跑！别在那个房子里住了！】
“我吓坏了，我抓起那个娃娃就把它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里。”女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一晚上没睡，今天早上，我准备去上课的时候……”
“那个娃娃。”
“它……它又回来了。”
“它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的枕头边上。”
这一下，连直播间里最爱开玩笑的乐子人都说不出话了。
死寂。
过了几秒钟，江月瑶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照片发我。”
“啊？好，好！”女孩慌忙操作着手机。
片刻后，江月瑶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点开图片。
照片上的娃娃做工粗糙，但细节却模仿得惟妙惟肖，尤其是那件白色的连衣裙，甚至连袖口的一点蕾丝花边都一模一样。
娃娃的脸上，那个用不知道什么红色颜料画上去的叉，显得格外刺眼。
江月瑶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直播间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江大师的宣判。
许久的沉默后，江月瑶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比之前冷了好几度。
“这不是简单的私生饭。”
连麦那头的女孩，呼吸一窒：“什……什么意思？”
“这个娃娃，不是人放回你枕头上的。”
女孩似乎没听懂，茫然地问：“那……那是怎么……”
江月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最近，是不是丢了一点头发，或者剪下来的指甲？”
女孩愣住了，下意识地回忆：“头发？指甲？我想想……啊！上周，我宿舍的垃圾桶里，我早上梳头掉的头发不见了，我还以为是室友帮忙倒垃圾了……”
“她没倒。”江月瑶打断她。
“你的头发，被拿去做了这个娃娃。”
“这……”
“它不是普通的娃娃，是一个咒引的媒介。”江月瑶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它能自己回来，是因为有人在上面附了一点东西。”
女孩快要哭出来了：“附了……东西？”
“一个不成气候的游魂野鬼罢了，被人用邪术拘着，帮你那个‘对家’办事。”
江月瑶的语气里是纯粹的轻蔑。
“手段很低劣，但对付你这种普通人，足够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啊大师？我会不会死啊？”女孩彻底崩溃了。
“死不了。”江月瑶淡淡道，“对方只是想折磨你，让你精神崩溃，日夜不得安宁。”
她顿了顿，继续发问。
“除了这个娃娃，你再想想，最近有没有收到过什么奇怪的小礼物？”
“或者，有没有人‘不小心’把什么东西塞给你过？”
女孩努力地在恐惧中搜索记忆。
“奇怪的……礼物？没有啊……等等！”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陡然拔高。
“上周！对，就是上周！我在校门口买奶茶，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走路不看路，狠狠撞了我一下，我的奶茶都洒了。他一直道歉，还说要赔我，然后……然后就硬塞了一个东西到我包里，我当时急着去上课，也没看是什么……”
江月瑶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点兴味。
“现在，打开你的包。”
“找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