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考试如约而至。
大堂中，扑面而来的紧绷气氛，几乎让人窒息……偌大的厅堂静得可怕，甚至连翻书声都听不到多少，更别提有人讲话了。
所有人都直直杵在座位上，像一只只木雕。
大家心知肚明，这一场考试和其他所有考试都不同。
论难度，数学是所有科目最高的。
论顺序，数学是本次十六校联考的最后一场。
论分差，数学也是决定总成绩的最大因素。
此刻，就是众人十六校联考之旅的最后一舞……也是最重要的一舞！
“你们觉得这次谁能得数学最高分？”
说话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他看起来六十多岁，身穿中山装，坐在评审团的第一排，全身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正是本次评审团实质上的一号人物。
十六校联考考务组组长，山阳市教育界的康鼎人物之一——山阳一中教务主任秦泰。
说话之时，他一双锐利无比的眸子在场间不断扫射，落在那几名二本境界的尖子生身上，不时掠过审视之意……
旁边另一位穿着职业套裙的中年美妇笑着开口。
“秦主任，我们才不上你当呢，就算猜出来了……也都是被您拐去山阳一中，这可是亏本生意。”
虽然语气温柔，但不难听出些许针锋相对之意。
旁边立刻有人帮腔：“哈哈，秦主任，这次您可得给我们留几个人选啊。”
“不用试探我。”
秦泰冷哼一声：“这次的学生们，我也就看青山镇中有两个不错的，别的不跟你们抢。。”
这话一出，坐在第一排最末端的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好奇开口：“秦主任，您看上的莫不是谢云天？”
秦泰也不藏着掖着，随意道：“确实。”
眼镜中年人犹豫了一下，再度问到：“那另外一个……该不会是江野吧？”
说实话。
江野的名字和谢云天放在一起讨论，多少有点突兀。
但在场的竟然没有一个人露出惊讶的神情。
好像对此早有预料。
倒不是因为他们都看好江野，纯粹是因为，江野可是周山从一开始就力保的人，有天才背书，自然没人敢轻看。
事实上，关于江野的争论，评审团就没消停过。
有人认为他是个怪才。
做题技巧，知识运用，决断能力，自我认知以及速度都是顶尖的。
虽然最近两场有点发挥失常，基础也有点差。
但终究是瑕不掩瑜，很有培养价值。
打个比方，在他们眼里，江野就像是王者荣耀里的一位打野选手，gank时机，刷野效率，伤害计算都顶尖……唯独操作差一点。
只要培养得当，很有机会发生质一般的改变。
还有些人就不太看得上他了。
说一千道一万，水平不行就是不行。
就算再有潜力。
如今距离高考也就只有八十多天，进步不了多少。
只是山阳一中的秦泰主任还从未就江野发表过意见，此刻，终于有人忍不住试探他的想法。
以秦泰主任的眼力，若是承认江野，自然说明他是个值得培养的好材料。
若是连他也看不上江野。
那在场的其他人定然也不会再选。
然而没想到的是， 面对他人的问话，秦泰竟是陷入了片刻沉默。
“他……”
秦泰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再说吧，另外一个是个小姑娘，叫宋小花，基础非常扎实，在青山这种小地方实在难得。”
说起来宋小花，大家立刻来了兴趣。
“这个小姑娘我有印象，基础题基本没有错过。”
“很扎实啊，我们学校培优班的孩子都很少能比得过她。”
“就是上限差了点……”
“那怕什么？基础好，肯努力，人看起来腼腼腆腆的，但是心里面有股冲劲，我同意秦主任的看法。”
“哈哈哈哈，原来你们在说那个俊俏小丫头。”
“哦？我知道了，那天在宿舍楼闹出大动静就是因为她吧……”
说到底人都是八卦的。
宋小花在本次的学生中，成绩并不算出众。
但之前江野闹出的那场冲突传播面实在广。
连老师们都忍不住津津乐道。
宋小花的名字也是这时闯入了评审团的视线……然后再一仔细观察，还真在她身上发现了许多闪光之处。
当然，此刻众评审们也就是讨论一番而已。
最后真正的结果如何，还要看数学考试的成绩。
对于人才的评级，数学成绩至关重要。
在龙国的现行体制下。
数学成绩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展现出一个学生的上限！
这时，秦泰主任左右看了看，忽然惊讶开口：“咦，你们见周山同学没有，他今天怎么没来？”
立刻有人回答。
“周山同学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把自己锁在图书馆房间里里不愿见人。”
“心情不好？因为那会儿大家让他划掉江野的名字？”
“好像不是，我听下面的老师汇报说，他在图书馆里忽然发疯，大呼小叫了一会儿，说什么丢死人了，然后就跑进房间把自己锁起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大家面面相觑。
实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可能天才就是难以理解的吧。
大家聊起周山的时候，那位最早问及江野名字的眼镜中年人，始终在考场内不停扫视。
他轻咦道：“诶，江野怎么也没来？”
大家顿时往下看去。
这才发现，江野的位置上竟然是空空如也。
按照往常的习惯，江野哪怕不是第一个抵达考场的，也起码是第一梯队……然后坐下就会开始学习。
正是这种表现，也让他赢得了不少形象分。
但今天竟是如此反常。
中年美妇看了眼手表，皱眉道：“剩五分钟就要开考了，这个怪咖本来今天考试的表现就一般，这会儿又迟迟不到，该不是知道自己不行直接摆烂了吧？”
从语气就不难听出。
她是属于厌恶江野那一派的。
这时，哐当——
大礼堂的大门被忽然推开，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赶进来。
因为过于匆忙。
差点就撞到了一个负责看守门口的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给您磕一个。”
江野一边说着，略显夸张地鞠了个躬：“有事耽搁来晚了一点，没迟到吧？”
这让那位工作人员也不好发作，冷着脸给他指了下位置。
江野这才连连道谢，抱着书包快速冲到了座位上，坐下后大口喘着粗气，明显一路上跑的飞快。
这本是个寻常无比的场景。
然而评审团上的几位眼力何其之尖。
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
彼此都看到了严重的惊讶。
不一样了！
这会儿的江野和上午的江野完全不一样！
虽然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差点迟到。
但很明显，此刻这位少年的气场颇为开放，完全不像上午那样苦大仇深，甚至比前些天的状态还要松弛很多。
怎么说呢……
就好像整个人忽然变得鲜活了起来。
数学考场这凝重的压力，似乎在他身上没有任何体现。
也不对。
不仅仅是鲜活。
好像有一股极深厚的自信，正从身体深处散发出来。
他差点迟到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