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香站在一旁,脸色白得像纸,声音都被吓得发颤,手紧紧攥着衣角:“殿下,明护卫能抓到那贼人吗?”
安宁看向雪香,语气平静的安抚道:“莫慌,相信他。”
明川的身手她看在眼里,自保至少没问题。
更何况,那人是冲着牌楼杀手来的,如今目的达到,想来不会恋战。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这声音轻而急,从走廊那头快速靠近。
安宁心头一紧,指尖瞬间泛白。
她出门时为了不招摇,只带了明川和雪香,此刻明川追人去了,雪香手无缚鸡之力,若真有人趁虚而入,她纵有匕首,也未必能应对周全。
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布料摩擦的轻响。
安宁屏住呼吸,悄悄调整站姿,待身后声音已经非常逼近时,她攥着匕首的手猛地发力,抽刃转身,寒光直刺过去。
动作快得没半分犹豫,眼底满是警惕的锐光。
“殿下!是我!”
楼月白吓得浑身一僵。
常年习武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往后急退,踉跄两步方才站稳。
他胸口突突直跳,额角瞬间沁出薄汗:“是我啊,殿下!月白!您这一刀,再快半分我就得见阎王了!”
安宁的动作也顿住,匕首停在半空。
看清来人是楼月白时,她眼底的锐光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愣怔,连攥着匕首的手都松了些。
一旁的雪香也僵在原地,脸色比先前更白,攥着裙摆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布纹里,指节泛出青白。
楼公子怎么突然从身后冒出来了?
方才那刀要是再快半分,岂不是要出人命?
她下意识抬手按住心口,连呼吸都忘了匀,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满是劫后余生的后怕,连声音都发不出半分。
安宁缓了两秒,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抬手按在胸口。
掌心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跳,像要撞开肋骨似的,指尖沾着的匕首寒气,倒让她混沌的脑子多了几分清醒。
她垂眸瞥了眼手里的短刃,又抬眼望向仍在惊魂未定的楼月白,语气里带着点尚未平息的轻喘:“楼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楼月白见她收了匕首,这才彻底松下肩膀,指尖无意识松了松衣领:“我听说那晚的杀手被人挂在了这,所以来瞧瞧。”
说着,他顿了顿。
方才被冷刃指着心口的紧绷感还没完全褪去,连后背都沁了层薄汗:“刚在隔壁雅间听见动静,我还以为殿下您出事了,忙跑过来,没成想差点被您当成了刺客。”
安宁眼底浮起几分赧然,指尖轻轻蹭过匕首鞘,语气带着歉意:“抱歉,方才明川追人去了,我听见身后有动静,有些紧张。”
“殿下没事就好。”楼月白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目光却不自觉飘向窗外深巷的方向,意有所指地问:“方才跑出去追人的,是您的护卫吧?瞧着身手倒挺利落。”
“嗯,他叫明川。”安宁微微颔首:“他身手极佳,我今日特意带他来,就是想守株待兔,引出杀手背后的人。”
护卫……
果然只是个护卫。
楼月白指尖悄悄捻了捻袖口的云纹绣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再好的身手,也不过是个供人差遣的护卫。
他压下心头那点别扭,抬眼时已换上满含笑意的模样,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带着点殷勤:“既然他身手这么好,那抓个放冷箭的定然不在话下,殿下您也别担心了,这天色都黑透了,不如我送您回府?”
安宁眉梢轻轻一挑,听出了一丝酸意,眼尾不禁勾起点促狭的笑来。
她往前两步,凑得离他近了些,身上清雅的甜香漫到他鼻尖,淡得像春日梨花香,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星子:“楼公子,回府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她尾音拖得稍长,带着点勾人的软意,听得楼月白喉结狠狠滚了一圈。
他目光黏在她唇边的笑涡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那笑意软乎乎的,揉了蜜似的,看得他心头发颤,连原本的醋意都散了大半,只剩些慌乱的悸动:“殿、殿下您问。”
安宁眼底狭促的笑意愈发明显,慢悠悠开口道:“敢问楼公子,为何会这么巧,也出现在这茶楼里?”
“我…”楼月白梗了梗,耳尖悄悄红透。
总不能说,他是瞧见她的马车停在巷口,便魂不守舍地跟了进来,坐了一下午连茶盏都没碰,就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生怕她少了根头发丝。
他抿着唇低咳了一声,眼神下意识飘向窗外昏黄的灯笼,语气里添了几分不自然的磕绊:“这茶楼视野好,我寻思着在这坐着看热闹正合适,于是就进来了。”
“原来如此。”安宁眼底的笑意快溢出来,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她直起身坐回软椅,指尖漫不经心地蹭过椅沿绣纹,语气带着点明知故问的调侃:“我还以为,楼公子是瞧见我的马车,特意跟着我进来的呢。”
这似笑非笑的调子,轻轻戳破了楼月白的谎言。
他脸“轰”地红透,连耳尖都烧得发烫,手不自觉攥紧衣摆,指尖捏得发皱。
他既觉得无地自容,又被这直白的调侃勾得心里发痒。
七夕那晚在马车里的触感还在心头绕,唇瓣的软、呼吸的暖,连她发间的甜香都记得真切,这两日夜里翻来覆去全是那画面。
此刻看她笑眼弯弯,眼底藏着狡黠的光,他竟有些按捺不住,恨不能立刻将人拥进怀里,再尝尝那销魂蚀骨的滋味。
他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尖,眼神慌乱地飘向窗外,不敢再盯着安宁看,声音也低了些,带着点求饶的软意:“殿下…就别打趣月白了…”
“这就害羞了?”安宁的轻笑从唇角溢出,像极了魅妖,勾人心魂。
她抬手撑着下巴,一双亮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角,动作勾人又灵动:“怪了,我记得,七夕那晚,楼公子在马车里时,可没这么容易害羞…”
这话像一团野火,野蛮生长,将少年的心,整个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