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一名队员剧烈地咳嗽起来，捂着喉咙跪倒在地，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青紫。
陈默死死靠着冰冷的铁墙，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那股带着甜腻杏仁味的绿色毒气，从通风口疯狂涌出，迅速吞噬着长廊里最后一点可供呼吸的空气。
死亡的阴影，冰冷地扼住了每个人的脖子。
墙壁上的巨大屏幕中，佐藤信那张苍白的脸因为兴奋而显得扭曲，他的笑声通过广播，在封闭的钢铁空间里回荡，尖锐刺耳。
“‘影子’先生，感觉如何？”
“这是帝国最新的化学成果，专门为你们这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准备的。品尝它，感受它，在绝望中化为我最完美的藏品吧！”
吴融的肺部也传来灼烧般的刺痛，眼前阵阵发黑。
【警告！宿主已暴露在高浓度氰化物环境中！防护机能正在被快速侵蚀！】
【精神能量消耗速度提升300%！预计29秒后，宿主将进入不可逆脑死亡状态！】
【28……27……】
冰冷的倒计时，在吴融的视网膜上疯狂跳动。
他没有理会佐藤信的嘲讽。
他的全部意念，死死锁定在脑海深处，那一片血红的警告之中，那个唯一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选项。
【检测到宿主陷入终极死局，符合“置之死地而后生”激活条件……】
【终极协议·进化：是否献祭90%现有精神能量，激活S级潜伏单位“书库”（李强）的唯一权限——“信息覆写”？】
唯一的生机。
最后的赌注。
吴融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吐出了一个字。
“确认。”
轰！
指令下达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他的大脑最深处炸开！
仿佛整个灵魂都被一个无形的黑洞强行抽离，精神能量被瞬间榨干。吴融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昏死过去。
但紧接着，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都要狂暴的信息洪流，如决堤的天河，冲垮了他所有的感知，野蛮地灌入他的脑海！
不是图片，不是文字。
而是无数冰冷的、精准到极致的数据！
——“数据来源：S级单位‘书库’。关联任务：‘工蜂’。任务目标：获取帝国甲级军事设施通用设计蓝图……”
——“汤山8403基地，A区主结构图，由德国克虏伯公司于1935年设计，采用VII型潜艇舱室抗压结构……”
——“b-3区走廊，长37.5米，墙体由30毫米厚复合钢板与20厘米厚钢筋混凝土构成……”
——“7号通风管道，直径0.8米，其下方1.5米处，并行铺设废弃物主排放管道……”
钢梁的尺寸、混凝土的标号、通风管的直径、电缆的负载……
无数关于这座钢铁魔窟的，最原始、最核心的建造数据，如同亿万碎片，在他脑中以光速重组、拼接！
一座完整、精密、纤毫毕现的三维立体模型，在他的意识中，轰然成型！
这一刻，他不再是误入迷宫的猎物。
他成了这座迷宫的上帝！
“陈默！”
吴融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这片充斥着咳嗽与呻吟的绝地中炸响。
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陈默，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猛地抬起头。
他看到吴融站在毒雾之中，身形笔直如枪。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绿光下，亮得吓人。
“坐标7b，三点钟方向，从下往上第三块钢板！”吴融的声音快得像连珠炮，“那是结构预留的维修口，钢板厚度只有10毫米！后面是废弃物主排管道！用高爆破片雷，炸开它！”
没有疑问，没有迟疑。
“是！”
陈默凭着最后的力气，从战术背包里摸出一块方形的炸药，踉踉跄跄地扑到吴融指定的位置。他甚至不需要寻找，在扑过去的瞬间，手指关节已经在墙面上快速敲击了两下，传回的沉闷回音证实了那块钢板背后确实存在中空结构。
他迅速将炸药贴在钢板上，设定了三秒引爆。
“趴下！”
陈默吼了一声，滚到一旁。
屏幕里，佐藤信的笑容僵住了。他完全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在几秒钟之内，精准找到了整个区域最薄弱的防御点。
“轰——！”
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那块厚重的钢板被炸得向内凹陷，撕开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口子。
一股混杂着福尔马林和浓重血腥味的恶臭，从洞口狂涌而出，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强大的气流！
管道内外形成的巨大气压差，让那股新鲜，哪怕是污浊的空气，瞬间倒灌进长廊。绿色的毒气被这股气流粗暴地卷走，从破口处疯狂涌出。
“咳咳……呼……呼……”
濒死的队员们贪婪地呼吸着涌入的新鲜空气，剧烈地咳嗽着。
危机，暂时解除。
屏幕上，佐藤信那张扭曲的脸，因为信号受到爆炸冲击而剧烈地闪烁了几下，随即“滋啦”一声，彻底黑了下去。
吴融站直身体，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剧烈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掏空了他每一丝力气。他对着那块漆黑的屏幕，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但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感觉头晕目眩。
“佐藤，你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督查，我们安全了！”一名队员扶着墙壁站起来，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吴融的系统提示，却再次亮起了红灯。
【警告：精神能量剩余不足5%，系统辅助功能已降至最低。三维地图模块将在十分钟后关闭。】
【警告：前方管道通往基地焚烧炉区域，当前温度75摄氏度，高压蒸汽管道存在泄漏风险。】
【警告：外部巡逻队已锁定爆炸区域，预计三分钟内抵达该层。】
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
“还能动的，跟我走！”
吴融率先钻进了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破洞。
管道内壁湿滑黏腻，混合着不知名的组织碎块和血污，恶臭熏得人几乎要窒息。
但没人抱怨。
他们紧跟着吴融的脚步，在这迷宫般的地下管网中快速穿行。
吴融的脑海中，那座三维模型依旧清晰无比。他甚至能“看”到每一条岔路通向何方，每一个阀门的状态。
“左转，前方二十米，有一个垂直维修梯，通往上层。”
“等等！”
吴融在黑暗中突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他侧耳倾听。
一阵细微的、不属于他们的脚步声，从头顶的金属板上方传来。
是巡逻队。他们来得比预想的还快。
陈默也听到了，他紧张地看向吴融，用口型问道：“怎么办？”
吴融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旁边一条更狭窄的、几乎只能匍匐前进的支线管道。那是用来排放高浓度实验废液的管道，早已废弃，但恶臭也最为浓烈。
众人立刻会意，鱼贯而入。
几乎在他们刚刚藏好的瞬间，头顶的维修井盖被“哐当”一声打开，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扫了下来。
“没有人？”
“报告小队长，A-3区未发现入侵者踪迹！”
“不可能！爆炸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给我仔细搜！”一个暴躁的声音命令道。
队员们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巡逻队长的对讲机里，传来指挥中心新的指令，声音有些嘈杂。
“……所有巡逻队注意，放弃A-3区搜索，立刻到地下二层集合！重复一遍，立刻到地下二层集合！”
“什么？可是这里……”
“执行命令！长官正在监督‘净化’程序的最后准备阶段！‘样本’已经全部就位，绝对不容有失！”
对讲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头顶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吴融的瞳孔，在黑暗中猛地一缩。
净化程序？
样本全部就位？
他立刻意识到，佐藤信正在进行的，是一个比单纯制造武器更可怕的阴谋！
他必须去地下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