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的火光映在苏轻晚背后的冰甲上,折射出细碎的银芒。月魇的指甲深陷冰甲,乌黑的毒液顺着裂痕渗进来,在她雪白的衣襟上烧出几个黑洞。石惊弦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怕,是怒 —— 那毒液蚀穿冰甲的 “滋滋” 声,比任何诅咒都刺耳。
“轻晚,忍着!” 他突然俯身,含住苏轻晚的耳垂,将离火灵力渡过去。这是两人在桃花坞练了百次的 “双脉合流”,坎水借离火之势化冰为刃,离火借坎水之柔绕指成刚。果然,苏轻晚背后的冰甲突然炸开,碎冰带着火星四射,月魇被震得后退三步,肩头的桃花剑伤口处冒出白烟,竟在缓缓愈合。
“不愧是石家血脉。” 黑袍人在船尾鼓掌,声音尖细如枭,“这‘血契’本是你二叔当年为求胜用的禁术,没想到竟遗传给了你。” 他摘下兜帽,露出张布满肉瘤的脸,正是钦天监李嵩,“你以为月魇是邪祟?错了,它是‘执念’—— 你二叔想赢的执念,石家想复仇的执念,还有你…… 想查清真相的执念。”
石惊弦心头剧震,腕间的月牙印记突然裂开,涌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锁链,一头缠上月魇,一头缠上他的手腕。月魇发出痛苦的嘶吼,身形竟开始变得透明,露出里面隐约的水师军服 —— 真的是二叔石惊鸿的轮廓!
“看到了吗?” 李嵩笑得癫狂,“你每用一次灵力,血契就紧一分,等月魇彻底吞噬了你二叔的残魂,你就是下一个宿主!”
苏轻晚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冰甲碎片上:“坎水?冰封千里!” 碎冰骤然重组,化作冰茧将月魇裹在其中,冰面上浮现出奇门遁甲的 “休门” 符文 —— 休门主静,能暂时锁住邪祟。
“没用的!” 李嵩从怀中掏出个青铜铃铛,摇了摇,“月魇以执念为食,你越想锁,它越凶!”
果然,冰茧上迅速爬满裂纹,月魇的指甲刺破冰面,离石惊弦的咽喉只剩三寸。千钧一发之际,桃林里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竟是石啸天带着府兵赶到了 —— 原来苏轻晚早让人往镇上送信,用的正是石惊弦教她的 “烽火传讯”,三短一长的烟火,是石家的紧急信号。
“爹!” 石惊弦又惊又喜。石啸天挥了挥手,府兵立刻列阵,手中的弩箭都淬了桃木汁,这是对付阴邪之物的老法子。
“惊弦,护住轻晚!” 石啸天声如洪钟,抽出腰间大刀,刀身映着火光,“李嵩私通月魇,谋害忠良之后,今日便让你尝尝石家刀法的厉害!”
李嵩却不急不慌地摇着铃铛:“老东西,你以为人多有用?且看这‘血契’的厉害!” 他突然指向石惊弦,“月魇,吞了他!”
月魇眼中红光暴涨,血契锁链猛地收紧,石惊弦只觉灵力被疯狂抽走,腕间的印记烫得像要烧穿骨头。苏轻晚扑过来想咬断锁链,却被弹开,嘴角溢出血丝:“惊弦,用‘生门’!《孙子》说‘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现在是亥时,生门在东北!”
石惊弦猛地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桃花剑上:“离火?桃夭!” 剑身上突然绽放出层层叠叠的桃花,每朵花都裹着离火,顺着血契锁链逆流而上,竟在月魇体内燃起了火 —— 那是用他的血和执念点燃的 “心焰”,专烧邪祟寄生的残魂。
“二叔,醒醒!” 他嘶吼着,剑刃往前递了半寸,“您当年战死是荣耀,何必被这邪祟困着!”
月魇体内突然爆发出两道光芒,一道是属于石惊鸿的水师令牌微光,一道是月魇的黑气。显然,石惊鸿的残魂在挣扎!苏轻晚趁机催动坎水灵力,冰茧外浮现出 “生门” 符文,与桃林的火网形成 “生克阵”—— 火生土(桃花火网属土),土生金(冰茧属金),金生水(苏轻晚的坎水),水生木(石惊弦的离火木属性),木生火,生生不息。
“破!” 石惊弦与苏轻晚同时喝出。桃花剑刺穿冰茧,心焰与坎水在月魇体内炸开,黑气惨叫着被弹出,化作李嵩手中的青铜铃铛。石惊鸿的残魂化作道白光,对着石惊弦拱手,随后消散在月光里,仿佛在说 “多谢侄儿”。
李嵩见铃铛裂开,转身就想跳河逃跑。石啸天的大刀早已劈到,刀风带着 “劈空掌” 的内劲,将他衣袍震得粉碎:“哪里跑!”
府兵们一拥而上,将李嵩捆了个结实。石惊弦扶住脱力的苏轻晚,看着她嘴角的血迹,心疼得不行,伸手想擦,却被她按住手。
“别碰,” 苏轻晚笑着摇头,眼底闪着泪光,“血契破了,你看 ——”
石惊弦低头,腕间的月牙印记已变成浅粉色,像片桃花瓣。苏轻晚的掌心也浮现出个一模一样的印记,只是颜色偏白,像落了层雪。
“这是……”
“双脉印。” 石啸天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你二叔当年跟你娘定情时,也留过这印记。看来啊,有些东西,比邪祟的执念更牢。”
桃林的火渐渐熄了,露出满天星斗。苏轻晚靠在石惊弦怀里,看着他腕间的印记:“以后不许再自己用精血了,疼。”
“好。”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以后咱们一起用‘双脉合流’,你的血加我的血,厉害加倍。”
远处的旧船还在燃烧,火光映着两人交握的手,双脉印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没人注意到,李嵩被押走时,嘴角噙着抹诡异的笑,而他怀中那枚裂开的铃铛里,正渗出丝极细的黑气,悄悄钻进了水里,顺着水流往下游漂去 —— 那是月魇最后的残魂,像颗埋下的种子,不知何时会再发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