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刚把毛衣铺的最后一摞货理完，天就擦黑了。晚风裹着槐树叶的清香吹进院，陆骁搬来四张竹椅，苏婉端着切好的冰西瓜，陆建国则摇着把旧蒲扇，两家人凑在葡萄架下纳凉——夏夜的军属院最是热闹，蝉鸣混着远处的狗吠，还有孩子们追跑的笑声，满是烟火气。
“爷爷，爷爷，你给我们讲你以前的故事呗！”阳阳啃着西瓜，汁水沾了满下巴，凑到陆建国身边，凯凯和柔柔也跟着围过来，小脑袋挤在一起。陆建国放下蒲扇，摸了摸手腕上一道浅褐色的旧伤，眼神飘向远处的夜空，慢悠悠开口：“那时候啊，条件可比现在差远了。冬天在边境站岗，零下三十多度，棉鞋冻得硬邦邦，脚冻得又红又肿，走路都打颤，也得挺着——那是咱的岗，守着岗，家里人才安全。”
阳阳眨着圆溜溜的眼睛，伸手摸了摸陆建国的旧伤：“爷爷，疼吗？爸爸现在站岗，也会冻脚吗？”陆霆刚好递完西瓜过来，弯腰把阳阳抱坐在腿上，粗糙的掌心轻轻揉着儿子的小脑袋：“爸爸以前在部队也冻过，脚肿得穿不上鞋。但一想到你和妈妈、妹妹在家等着我，想着我守好岗，你们就能暖暖和和睡觉，就不觉得疼了。”
林晚靠在陆霆的肩窝里，指尖轻轻蹭过他胳膊上的旧疤——那是他以前训练时留的，她以前只知道他有疤，却从没问过来历。“你以前从没跟我说过这些，”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心疼，“我还总抱怨你回家晚。”陆霆握紧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温柔又认真：“以前觉得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当说。现在看着孩子们，想让他们知道，爸爸守着的不只是部队的岗，更是咱们这个家。以后我也要把这份担当传给阳阳，教他怎么疼妹妹、怎么护着家，让他知道啥是责任。”
另一边，凯凯抱着陆骁的脖子，小声问：“爸爸，你开飞机的时候，会害怕吗？会不会像爷爷站岗一样冷？”陆骁把儿子搂进怀里，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爸爸开飞机的时候不害怕，因为爸爸知道，我守着这片天空，就是守着咱们家，守着你和妈妈、妹妹。以后你长大了，也要学会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比如妹妹被欺负了，你要护着她；妈妈累了，你要帮着干活，这就是男子汉的担当。”
林月伸手揽住陆骁的臂弯，头靠在他肩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不管是守大家还是守小家，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儿，再难的事都不怕。以前你出远任务，我总睡不着，现在知道你心里装着我们，我就踏实了。”陆骁捏了捏她的手，指尖蹭过她掌心织毛衣磨的薄茧，眼里满是温柔：“以后我尽量多陪你们，出任务前跟你说清楚，不让你瞎担心。”
葡萄架上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啦响，月光透过缝隙洒下来，落在每个人身上，像铺了层银霜。陆建国看着眼前的景象，笑着喝了口热茶：“咱们陆家啊，从你太爷爷那辈就当兵，守的就是个‘家’字。以前我总盼着你们立军功、当大官，现在看着你们把小家守得这么暖，比啥军功都强。”
陆霆抬头看向月亮，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阳阳和身边的林晚，语气格外认真：“以前我总觉得，传承就是把军功章传下去，把职位升上去，让家里人跟着沾光。现在才懂，传承根本不是这些虚的——是把对家的责任传下去，把对爱的守护传下去。以后我要教阳阳做饭、修水管，教他疼媳妇、护孩子，让他知道不管以后做啥工作，挣多少钱，家人永远是第一位的，守好家，才是最实在的本事。”
陆骁也点头，把凯凯放在地上，拉着林月的手站起来：“我爷爷教我‘保家卫国’，我以前觉得‘保家’就是保国家，现在才明白，‘保家’是从保咱们这个小院开始的——保你织毛衣时的踏实，保凯凯柔柔的笑声，保一家人围在一起吃西瓜的热闹。以后我要传给凯凯的，不是我这空军团长的身份，是对家的珍视，让他不管飞多远、走多远，心里都有个牵挂的地方，都知道有人在等他回家。”
林晚靠在陆霆怀里，伸手帮他擦去额角的薄汗，月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里的温柔。陆霆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轻声说：“以后每个夏夜，咱们都这么聚着，听爷爷讲故事，看孩子们玩，把日子过成这样，就够了。”林月也笑着点头，挽着陆骁的胳膊，看着孩子们追着萤火虫跑，心里满是踏实——原来传承从不是轰轰烈烈的仪式，是爷爷讲的旧故事，是爸爸揉孩子的头，是夫妻间握紧的手，是把这份对家的暖，一茬一茬传下去，让小家的温情，永远都在。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熟在大人怀里。陆霆抱着阳阳，林晚帮他拎着鞋，慢慢往家走。到了家门口，陆霆把阳阳轻轻放在床上，转身回来帮林晚揉脚——她坐了一晚上竹椅，脚踝都麻了。“今天听爷爷说那些，心里挺感慨的，”他指尖蹭过她的脚踝，动作温柔得怕碰疼她，“以后我多抽时间陪你们，教阳阳钓鱼、修玩具，把我会的都教他，也把对家的心思传给他。”
林晚点点头，靠在他怀里：“不用急，慢慢来，咱们还有好多时间。”陆霆低头吻她的唇，带着西瓜的甜香，慢慢将她揽紧：“有你在，不管传什么，都是甜的。”
另一边，陆骁帮林月收完蒲扇和西瓜皮，回来时看到林月正帮凯凯盖小被子。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今天凯凯问我开飞机怕不怕，我突然觉得，咱们的日子虽然平凡，但比啥都珍贵。以后我要多陪你们，少出远任务，把对家的这份心，好好传给凯凯。”
林月回头吻他的下巴：“我都听你的，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满是岁月静好的温情。他们要传的，从不是什么大道理，只是这份柴米油盐里的牵挂，这份彼此守护的踏实，让小家的暖，一代一代，永远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