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特级教师表彰宴刚过，军属院的喜气还没散尽，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就像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那天下午，林月正在工作室给新款毛衣钉珍珠扣，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部队后勤”四个字，她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抖，针差点扎进肉里。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不自觉地发紧。
“林月同志，”电话那头的声音严肃得像块铁板，“陆师长带队执行紧急救援任务，目前因暴雨引发山洪，通信中断，暂时与地面失去联系。请你保持电话畅通，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失去联系……”林月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地上，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响，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砸烂。她强忍着眼泪，声音发颤：“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们，一定要找到他，他……他身体不好，胃里有老毛病，随身带的药够不够……”
“你放心，陆师长经验丰富，救援队伍已经出发了。”对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你也要保重身体，照顾好凯凯。”
挂了电话，林月再也撑不住了，背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工作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她压抑的抽泣声。她想起早上陆骁出门时，还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媳妇，我去部队开个会，晚上回来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可现在，他却在千里之外的暴雨里，连一句报平安的话都发不出来。
“妈妈，妈妈！”凯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跑进来，“爸爸呢？他说好今天给我讲坦克的故事的！”
林月赶紧擦干眼泪，强挤出一个笑容，蹲下来抱住儿子：“爸爸……爸爸临时有任务，去帮老百姓救灾了，过几天就回来。凯凯乖，我们先回家，妈妈给你做红烧肉好不好？”
“救灾？”凯凯眨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爸爸会不会有危险？电视里说救灾会有泥石流的！”
“不会的，”林月把脸埋在儿子的颈窝，声音哽咽，“爸爸是大英雄，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那天晚上，林月抱着凯凯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她一遍遍拨打陆骁的电话，每次都只听到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凯凯靠在她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小眉头还微微皱着，嘴里喃喃地喊着“爸爸”。
林月轻轻把儿子抱到床上，掖好被子，然后回到客厅，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张信纸，是她平时给客户写感谢信用的。她拿起笔，手抖得厉害，写了又划，划了又写，最后才慢慢静下心来，一笔一划地写：
“陆骁：
见字如面。
家里一切都好，凯凯很乖，今天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还画了一幅画，说要等你回来给你看。我今天炖了排骨汤，放了你爱吃的玉米和胡萝卜，汤还温着，等你回来喝。
外面雨很大，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胃不舒服就按时吃药，别硬扛。我知道你是军人，守护老百姓是你的责任，可我也知道，你是我和凯凯的天，你要是出事了，我们娘俩该怎么办？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凯凯在家等你。等你回来，我给你织件新毛衣，深蓝色的，你穿起来肯定好看。我们还要带凯凯去放风筝，去野餐，去你说过的那个有大海的地方。
陆骁，我等你，一直等你。
爱你的月
x年x月x日”
写完信，林月把它折成一个小小的方块，放进信封里，然后拨通了部队政委的电话，哽咽着说：“政委，麻烦您，能不能把这封信转交给陆骁？我……我想让他知道，家里一切都好，我在等他。”
“好，林月同志，你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把信送到陆师长手里。”政委的声音很温和，“你也要坚强，陆师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月像是丢了魂。她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晚上抱着手机睡着，梦里全是陆骁的身影，有时候是他穿着军装朝她笑，有时候是他浑身是伤地躺在医院里，吓得她一身冷汗。凯凯也变得懂事了，不再吵着要爸爸，只是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在枕头边放一张画，画着一家三口手拉手，旁边写着“爸爸快回家”。
第五天早上，林月正在给凯凯做早餐，手机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她手一抖，锅铲“哐当”掉在地上，她几乎是扑过去接起电话：“喂？是不是陆骁？”
“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得厉害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是我，我回来了。”
林月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捂着嘴，说不出话，只有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别哭，媳妇，我没事。”陆骁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透着一股安心的笑意，“我收到你的信了，在山上的时候，政委让人把信带给我。我每天都拿出来看，看到你的字，就觉得浑身都有力气，就想着一定要活着回来见你和凯凯。”
“你在哪？你现在在哪？”林月哽咽着问。
“我在部队门口，马上就回家。”陆骁说，“你在家等着我，我给你带了礼物。”
挂了电话，林月疯了一样冲进房间，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又给凯凯换了身新衣服，然后拉着儿子就往门口跑。刚到楼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来——陆骁穿着沾满泥土和雨水的军装，头发凌乱，脸上还有几道细小的划痕，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人瘦了一圈，却依旧挺直着腰板，像一棵挺拔的白杨树。
“陆骁！”林月大喊一声，拉着凯凯就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陆骁也紧紧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媳妇，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你混蛋！你为什么不早点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林月捶打着他的后背，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了他的军装。
“对不起，对不起……”陆骁一遍遍地道歉，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爸爸！”凯凯抱着陆骁的腿，仰着头，眼泪汪汪地喊。
陆骁弯腰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牵着林月的手，一起回家了。
回家后，陆骁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林月给他端来一碗热汤，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喝着，心里满是心疼。“慢点喝，别噎着。”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指尖划过他脸上的划痕，“疼不疼？”
“不疼，小伤。”陆骁笑着说，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媳妇，谢谢你的信，那几天，全靠它撑着我。”
“傻瓜，跟我说什么谢。”林月靠在他肩上，轻声说，“你平安回来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晚上，凯凯睡着了。陆骁和林月坐在沙发上，陆骁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月，”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这次任务真的很危险，山洪冲毁了道路，我们被困在山上，断水断粮了两天。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和凯凯，害怕你会哭，害怕你一个人撑不下去。”
林月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也害怕，我每天都在等你的电话，等你的消息，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陆骁吻掉她的眼泪，声音坚定，“我答应过你，会平安回来，就一定不会食言。以后不管任务多危险，我都会记得，家里有你和凯凯在等我，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温柔又热烈，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失而复得的珍惜。林月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吻，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的气息，仿佛要把这些天的思念和恐惧都融化在这个吻里。
陆骁慢慢将她抵在沙发靠背上，吻从她的唇上慢慢移到额头、鼻尖、脸颊，最后停在她的颈间，轻轻吸吮着，留下一个个淡淡的吻痕。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从脊椎一路向下，带着灼热的温度，让她浑身一颤。
“月，”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喘息，“有你在，我才有了回家的方向。你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铠甲。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这种苦了。”
林月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爱意和温柔，心里满是踏实和幸福。她知道，不管未来遇到什么风风雨雨，只要有陆骁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他们的爱情，经历了风雨的考验，变得更加深厚和坚定，就像一杯陈年老酒，越品越香，越品越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