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记忆都值得点亮,但你忘了点燃我的那一刻。”
古城墙的夜风穿过青砖缝隙,吹动了十二盏悬于城垛之间的铜灯。
十一盏摇曳生光,唯有最后一盏——第十二盏,灯芯沉寂如死。
它不该熄着。
因为这是为“她”准备的灯。
而“她”,正在这世上某处,被所有人遗忘,包括他自己。
终南山初雪未化,“熄灯会”一年一度的“十二忆灯”仪式即将开始。
这项由民间自发组织、孤老关怀员与记忆守护者共同参与的古老仪式,旨在用十二盏灯唤醒城市被遗忘的记忆——每盏灯代表一个被社会边缘化、濒临消失的人名与故事。
李咖啡是今年的“制灯人”。
他亲手打磨灯架、灌入特调油液,甚至以自己的情绪为引,融合出能承载记忆的“共鸣酒”作为灯油。
他的“情绪特调”能力,在这一刻被推向极致——每一盏灯点燃时,空气中都会浮现出一段模糊影像:老人的笑声、孩子的哭声、一句未说完的告别……
直到第十一盏灯亮起。
第十二盏,无火。
无论他如何注入情绪、倾倒酒液、低声呼唤,那盏灯始终冰冷。
“为什么点不亮?”阿护蹲在灯前,指尖轻触灯壁,声音低得像叹息,“是不是……那个人根本不想被记住?”
李咖啡沉默。他记得自己写下这个名字时的手抖——孟雁子。
但他想不起她的脸。
李咖啡发现自己正逐渐失去关于孟雁子的具体记忆——这不是自然遗忘,而是某种反噬。
- 他曾以为“技能对雁子失效”只是调不出她喜欢的味道;如今才明白:每当他试图用“情绪特调”去理解她,系统就会自动抹除一部分真实记忆,以防情感过载崩溃。
- 他笔记本上写着:“她说过最爱喝我调的‘凉咖啡’,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 而此刻,雁子正站在城墙三百米外的小巷口,手里攥着一张旧照片——那是他们第一次爬山后,在南门瓮城拍的合影。
她记得每一个细节:他左耳垂上的小痣、她说“我想看看你说的星空”时他脸红的样子、那天风里有槐花香。
她记得一切,除了他为何突然不再回消息。
雪花落在第十二盏灯上。
李咖啡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如果点燃这盏灯,需要我彻底忘记她……那我不点。”
他转身离去,背影融化在雪中。
而在巷口,孟雁子将那张合影轻轻贴在墙上,用一块旧木板压住。
她低声说:
“我记住了所有,却记不住我们的未来。”
风起,十一盏灯齐齐晃动,光影在地上拼出两个字:
再见。
“你说你要走,我就调了杯‘凉咖啡’送你。
冷的,苦的,没加糖——就像你说‘我们试试看分开’那天,我的心。”
那一杯,他终于调出来了。
可惜,她已不在。
咖啡
雪未停。
城墙上的十一盏灯仍在风中摇曳,像是不肯熄灭的执念。
而那第十二盏——曾沉寂如死的铜灯,此刻竟在录音笔嵌入灯座的一瞬,轻轻一颤。
阿护的手指还停留在播放键上,指尖微微发抖。
她没敢立刻松开,仿佛怕这声音一旦中断,光就会再度消散。
录音笔里传出的女声平静得近乎日常:“今天西槐巷巡查,小误阿姨说女儿怕黑……建议加灯。”语调没有波澜,像千百次社区工单记录中的任意一条,可正是这份熟稔到骨子里的责任感,让李咖啡猛地闭上了眼。
他认得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