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死灵之庭
“马库拉格之耀”号的装甲舰体在虚空中泛起冷硬的银灰色光泽，舰艏镌刻的帝国双头鹰徽记被塔拉辛星域边缘的暗紫色星尘镀上一层诡异光晕。林恩站在观测甲板，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紧绷的肩线，右手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嵌有帝皇碎片的信标——那枚碎片正透过衣料传来阵阵灼热，与舷窗外死灵舰队的能量波动形成共振。菱形战舰群如蛰伏的金属掠食者，舰身布满幽蓝色能量纹路，纹路流动时发出类似骨骼摩擦的细微嗡鸣，在死寂的太空中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罗网。
“对方发来通讯请求。”泽克的机械音从舰桥广播中传出，带着电流般的罕见波动，“信号源已确认，是死灵霸主塔拉辛本人。”
全息投影在舰桥中央骤然亮起，淡蓝色光束凝聚成塔拉辛的身影。这位好奇霸主身着镶嵌星神金属碎片的骨白色铠甲，肩甲上垂落着几缕泛着荧光的星尘锁链，他斜倚在由枯骨与凝固星雾编织的王座上，王座扶手雕刻着扭曲的异形头骨，每一颗眼眶都镶嵌着闪烁的能量晶石。他的面部笼罩在弧形能量面罩后，面罩内跳动着暗金色光粒，右手修长如枯骨的手指正把玩着一枚鸽卵大小的晶体——晶体表面流转的纹路与林恩腰间的信标如出一辙，正是他们此行寻找的第四块星神碎片。
“欢迎来到我的收藏馆，渺小的人类。”塔拉辛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金属齿轮在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时间沉淀的厚重感，“不必掩饰你的目的，我清楚你为何闯入这片星域。”
基里曼向前踏出半步，金色盔甲在投影光线下反射出耀眼光芒，他左手按在腰间的权力之剑剑柄上，语气带着摄政王特有的威严：“塔拉辛，我们需要你手中的星神碎片，开个价吧，只要在帝国能力范围内，我们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哦？号称永不低头的帝国摄政王，也会为了一块碎片与死灵谈交易？”塔拉辛发出尖锐如金属撕裂的笑声，面罩后的光粒剧烈跳动，“不过这次，我要的不是泰拉的黄金，也不是异形的珍宝，而是——”他的目光突然锁定林恩，带着审视藏品般的贪婪，“让我看看你体内那枚帝皇碎片的真正力量。”
舰桥瞬间陷入死寂，只有通风系统的微弱嗡鸣。多恩猛地踏前一步，银灰色动力甲碰撞发出沉闷的金属声，他手中的爆弹枪“咔哒”一声完成上膛，枪口隐晦地指向全息投影；伊芙蕾妮周身泛起淡紫色灵能光晕，掌心悄然浮现一柄闪烁着灵火的短匕首，灵族精致的面容上写满警惕。林恩却抬手按住腰间信标——那里的灼热感骤然加剧，帝皇碎片在意识深处躁动，仿佛在回应塔拉辛的注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成交。但你必须保证星神碎片的完整与安全，同时不能伤害我的同伴。”
塔拉辛的能量面罩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像是在表达笑意：“有趣的人类，比那些只会挥舞武器的蠢货聪明得多。随我来，我会让你见识真正的星神遗产，那是你们这些短命种族无法想象的奇迹。”
当联合舰队穿过闪烁着幽绿色光芒的星门时，林恩的视网膜突然被一片猩红填满。塔拉辛的主星“永恒画廊”悬浮在一道巨大的亚空间裂隙上方，裂隙中不断翻涌着紫黑色的能量乱流，整颗星球被改造成了一座诡异的活体博物馆——地表建筑的表面缠绕着如血管般的水晶脉络，脉络中流淌着发光的粘稠液体；天空中漂浮着数十个被能量枷锁束缚的恶魔实体，它们扭曲的躯体不断挣扎，发出的凄厉哀嚎被某种装置转化为淡蓝色能量流，汇入星球核心；地面上，无数死灵战士如雕塑般伫立，它们的金属躯体反射着诡异的光芒，构成了博物馆的“守卫”。
“这就是你所谓的收藏？用生命与痛苦堆砌的怪物巢穴。”多恩的机械义肢死死攥住舰桥栏杆，金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比混沌的污秽更令人作呕。”
“你们人类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塔拉辛的投影突然出现在舰桥中央，与众人近在咫尺，“你们不也将自己的‘神’——帝皇，锁在黄金王座上，把他变成了维持帝国运转的活电池？”他顿了顿，面罩后的光粒闪烁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不过放心，在交易完成前，我不会伤害你们……至少现在不会。”
登陆舱降落在“真理回廊”的平台上，舱门刚一打开，林恩手腕上的系统终端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瞬间被乱码覆盖。几秒钟后，乱码消散，全息界面上浮现出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义肢影像——那是费鲁斯·马努斯标志性的黄金机械臂，影像不断闪烁，与回廊墙壁上的死灵浮雕产生强烈共鸣，浮雕上的纹路开始发出微弱的金光。
“这里有钢铁之手的遗迹。”克隆福根蹲下身，他穿着一身绣着暗金色纹路的深红色长袍，面容与原体福根一样俊美，却少了几分邪气，多了几分阴郁。他伸出苍白的指尖，轻轻抚过地上的齿轮状纹路，指尖传来细微的能量震颤，“但这些遗迹被死灵改造过，原本的神圣印记被扭曲了。”
塔拉辛的声音突然从回廊四面八方传来，如同环绕立体声，带着诡异的回响：“这里曾是费鲁斯·马努斯最后的战场，他就是在这里被自己的兄弟背叛、斩杀。”随着他的话语，回廊两侧的墙壁缓缓打开，露出内部的陈列架，“他的头颅现在是我战利品陈列室里最珍贵的藏品之一，而他的机械臂……”一道隐藏在浮雕后的暗门突然开启，门后透出耀眼的金光，“就在这里，等待着被唤醒。”
林恩走进密室的瞬间，腰间的信标与密室中央的机械臂同时爆发出强光。那只由黄金与星神金属混合打造的机械臂悬浮在淡蓝色能量场中，表面布满了深褐色的锈蚀纹路，纹路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混沌能量气息，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战斗与污染。
“净化它。”塔拉辛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不再有之前的戏谑，“只要你能唤醒这只手臂蕴含的抗混沌属性，彻底清除上面的污秽，我就把第四块星神碎片交给你，绝不反悔。”
多恩突然冲到林恩面前，张开双臂将他挡在身后，爆弹枪对准密室入口，声音急促而严肃：“这是陷阱！塔拉辛根本没打算交易，你一旦接触能量场，会被里面的混沌能量与死灵能量同时吞噬！”
“让他试试。”基里曼上前一步，按住多恩的肩膀，金色盔甲的触感冰冷而坚硬，“如果成功，我们将获得对抗法比乌斯的关键武器，这比任何顾虑都重要。相信林恩，他能做到。”
林恩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身后多恩与基里曼的目光，抬手将信标从腰间取下，缓缓按在机械臂表面。瞬间，金色的净化之光从信标中喷涌而出，与机械臂上的锈蚀纹路激烈对抗，光芒与纹路碰撞处发出“滋滋”的声响，产生大量白色烟雾。林恩只觉得大脑一阵剧痛，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拽入某个黑暗空间——那里回荡着费鲁斯·马努斯最后的记忆：被福根挥剑砍下头颅时的滔天愤怒，看着自己的军团陷入混乱时的绝望，以及对帝国未来走向黑暗的无力感。
“不要放弃希望……”林恩在心中默念，强忍着意识被撕裂的痛苦，将体内圣吉列斯碎片的能量缓缓注入机械臂。就在此时，机械臂上的锈蚀纹路突然炸开，金色光芒如新星爆发般绽放，瞬间填满整个密室，原本布满污秽的机械臂重新变得光洁如新，黄金表面反射着耀眼的光芒，隐隐透出一股神圣的抗混沌力量。
“精彩！太精彩了！”塔拉辛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密室门口，面罩后的光粒疯狂跳动，难掩兴奋，“这正是我需要的力量，有了它，我的收藏馆……”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泽克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密室走廊，机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紧急情况！发现大量不明能量波动！法比乌斯的克隆舰队正在快速逼近，同时……”他的声音突然卡顿，像是被干扰，“阿巴顿的黑色军团也进入了这片星域，双方正在向‘永恒画廊’靠拢！”
“看来我的收藏馆要迎来一批热闹的客人了。”塔拉辛收起兴奋，语气重新变得冰冷，带着一丝嘲讽，“现在，人类，带着你的奖品赶紧离开，别在这里碍眼。”他抬手一挥，第四块星神碎片从空中缓缓飘向林恩，“记住我们的交易，下次见面，我会要更多‘藏品’。”
当联合舰队冲出“永恒画廊”的引力圈时，林恩站在观测甲板，亲眼看到了一幕震撼的场景——法比乌斯的克隆舰队与阿巴顿的黑色军团正在虚空中展开惨烈厮杀，法比乌斯的生物战舰不断喷射出腐蚀性粘液，黑色军团的战舰则用宏炮与鱼雷疯狂轰击，双方都试图夺取塔拉辛星门的控制权，星空中布满了战舰残骸与能量爆炸的火光。
“我们必须穿过战场，尽快离开这片星域！”基里曼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泽克，立刻计算最佳跃迁路径，避开双方的主战场！”
“等等！”林恩突然按住太阳穴，体内的帝皇碎片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意识波动，在他脑海中轰鸣，“我感受到了……荷鲁斯的基因共鸣，就在战场中央！”
克隆福根站在林恩身边，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长袍下摆：“是克隆荷鲁斯。法比乌斯把他制造了出来，还带到了战场，他想利用荷鲁斯的基因力量夺取星门！”
在混乱的战场中央，一艘巨大的生物战舰正在缓缓展开，舰体表面覆盖着暗红色的肌肉组织，如同一只漂浮在太空的巨兽。克隆荷鲁斯站在战舰的指挥塔上，他身着与原体荷鲁斯一模一样的黑色盔甲，面容几乎毫无差别，但眼中却闪烁着与林恩注入机械臂同源的金色净化光芒——那正是林恩之前净化机械臂时，逸散出去被法比乌斯捕捉到的能量。
“父亲……”克隆荷鲁斯的声音透过亚空间传遍整个战场，带着一丝迷茫与坚定，“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会完成你未竟的事业，净化这个被混沌污染的帝国。”
阿巴顿的旗舰“复仇之魂”突然调转方向，舰艏的巨炮对准克隆荷鲁斯的生物战舰，阿巴顿本人站在舰桥，手中魔剑德拉克尼恩散发着浓郁的混沌能量，黑色雾气缠绕着剑身，发出刺耳的嘶吼。他猛地挥剑，混沌能量如黑色洪流般冲向克隆荷鲁斯，与对方身上的净化之力猛烈碰撞，爆发出一道足以撕裂虚空的冲击波，周围数艘小型战舰瞬间被冲击波吞噬，化为宇宙尘埃。
“趁现在！”林恩大喊，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泽克，启动跃迁引擎，沿着冲击波开辟的通道突围！”
当“马库拉格之耀”号的跃迁引擎发出嗡鸣，即将进入曲速空间的瞬间，林恩最后望了一眼战场——克隆荷鲁斯被阿巴顿的动力爪贯穿胸膛，黑色盔甲被鲜血染红，但他的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净化之光从他的伤口迸发，形成一道金色屏障，将附近数艘黑色军团的战舰化为灰烬，为联合舰队的跃迁争取了最后的时间。
跃迁成功的警报声响起时，林恩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指挥椅上，浑身被汗水浸透。他缓缓抬起手掌，第四块星神碎片静静躺在掌心，与旁边的费鲁斯机械臂产生微弱的能量共鸣，而体内的帝皇碎片意识却像是耗尽了力量，陷入了沉睡。
“我们成功了，拿到了星神碎片，还获得了对抗混沌的武器。”基里曼走到林恩身边，长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疲惫，“但这次交易付出的代价……与死灵合作，恐怕会给帝国带来新的隐患。”
“值得。”林恩握紧掌心的星神碎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眼神坚定，“至少现在，我们有了对抗法比乌斯和黑色军团的资本，这比什么都重要。”
多恩站在舰桥角落，沉默地看着舷窗外的曲速空间，突然转身大步离开舰桥，机械义肢敲击地面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带着压抑的怒火与不满。林恩知道，这位帝国之拳的原体始终无法接受与死灵交易，更无法原谅塔拉辛对费鲁斯遗迹的亵渎，但他此刻没有时间去安慰对方——根据系统的提示，下一站，他们将前往恐惧之眼边缘，寻找失踪已久的莱昂·庄森与鲁斯的下落。
在舰桥的阴影中，伊芙蕾妮突然走上前，轻轻抓住林恩的手腕，她的指尖带着灵族特有的微凉体温。“灵族的古老预言说，当五块星神碎片齐聚时，帝皇隐藏的真相将被彻底揭晓，或许还能唤醒沉睡的他。”她顿了顿，目光担忧地扫过林恩的太阳穴——那里因帝皇碎片的沉睡而泛起淡淡的青痕，“但要小心，林恩……你体内的帝皇碎片，似乎在与星神碎片产生某种未知的融合，它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甚至会吞噬你的意识。”
林恩轻轻点头，心中却在思索另一件事——克隆荷鲁斯临终前的微笑，以及他眼中那与自己同源的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