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石部落的废墟,禹带着“闪”一头扎进了莽莽苍苍的山林。与上一次独自踏上征程时的迷茫与急迫不同,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心境也沉淀了许多。肩上是整个部落存亡的希望和古老盟约的重担,这让他每一步都迈得格外沉稳。
他没有选择直奔遥远的赤岩城,那太过冒险,距离也太远。他的第一个目标,是位于青石部落东北方向,大约三日路程的“黑石部落”。这是附近方圆百里内,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部落,据说拥有超过五百名战士,其首领更是一位踏入肉境多年的强者。如果能够与黑石部落建立联系,哪怕只是初步的善意,对眼下风雨飘摇的青石部落而言,都是一层重要的保障。
一路行来,禹刻意放慢了速度,一边赶路,一边巩固着肉境三脉的修为,同时不断揣摩骨书上那套名为“地脉共鸣”的秘术。这套秘术玄奥异常,讲究将自身蛮纹与脚下大地脉络相连,引动深藏于地底的磅礴力量。禹尝试了数次,最多只能微微感知到地底深处那如同巨龙沉睡般浩瀚无边的能量波动,想要引动却如同蚍蜉撼树,难以成功。但他并不气馁,每一次尝试,都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微,气血也愈发凝练。
额间那枚蓝纹,在经历了圣殿传承和连番血战的洗礼后,已然彻底稳固。蓝色底蕴深邃如海,银色星符流转不息,散发出一种内敛而强大的气息。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距离肉境四脉的瓶颈已经不远,似乎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三日后,一片依山而建、规模宏大的部落聚居地出现在眼前。黑石部落,名副其实。其外围的围墙并非用木材或普通石块垒砌,而是用一种当地特产的黑色玄武岩筑成,高大厚重,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围墙之上,有手持长矛、气息精悍的战士巡逻,戒备森严。部落内部,石屋林立,人声隐约可闻,透着一股旺盛的生机。
与残破的青石部落相比,这里仿佛另一个世界。
禹在距离部落正门尚有百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整理了一下因赶路而略显凌乱的衣衫。他示意“闪”潜伏在附近的灌木丛中,独自一人,不疾不徐地走向部落大门。他刻意收敛了自身气息,将蓝纹的光芒也压制到最低,显得如同一个普通的游历者。
“站住!什么人?”围墙上的守卫立刻发现了他,厉声喝问,数支闪烁着寒光的长矛对准了他。
禹停下脚步,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上方,抱拳行礼,声音清朗:“在下禹,来自西南方向的青石部落,有要事求见黑石部落首领,烦请通报。”
“青石部落?”守卫队长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又不甚清晰,“我们首领事务繁忙,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有何要事?”
禹早已料到会如此,不卑不亢地答道:“事关周边部落安危,以及一个名为‘净纹会’的神秘组织。此事重大,需当面禀告首领。”他刻意点出“净纹会”,希望能引起对方的重视。
果然,听到“净纹会”三个字,守卫队长的脸色微微一变。近段时间,确实有一些关于神秘组织活动的模糊传闻在周边流传,但具体不详。他打量了禹几眼,见对方气度沉稳,不似奸邪之徒,沉吟片刻道:“你在此等候,我去通报狩长。”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部落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一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气息达到皮境巅峰的壮汉走了出来,正是黑石部落的狩长,岩罡。他目光锐利如鹰,上下扫视着禹,尤其是在禹的额头处停留了片刻,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你就是青石部落的禹?你说你知道净纹会的事情?”岩罡的声音粗犷,带着审视的意味。
“正是。”禹点头,“岩罡狩长,净纹会并非寻常盗匪,其图谋甚大,手段残忍。月前,我青石部落便遭其突袭,损失惨重。”他简略地将部落遇袭、大祭司战死的情况说了出来,但隐去了圣殿、钥石以及自己蛮纹变异的具体细节。
岩罡听着,眉头越皱越紧。青石部落遇袭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但没想到如此惨烈。如果禹所言属实,那这个净纹会的威胁确实不容小觑。
“口说无凭。”岩罡沉声道,“你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再者,即便属实,你青石部落已残破如此,又能如何?”
禹早有准备,他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块从被击杀的净纹会喽啰身上搜出的令牌,令牌由某种黑色金属打造,正面刻着一个扭曲的、仿佛在净化一切的火焰纹章,背面则是一个数字编号。这是净纹会成员的身份标识。
“此物,是从袭击我部落的敌人身上所得。”禹将令牌递给岩罡,“至于我青石部落……虽遭重创,但血脉未绝,斗志未熄。我此次前来,并非乞求庇护,而是希望与黑石部落互通消息,共同防范此獠。唇亡齿寒的道理,岩罡狩长想必明白。”
岩罡接过令牌,仔细查看,触手冰凉,纹路诡异,绝非周边部落所能仿制。他心中信了七八分。再看禹,虽然年轻,但言谈举止从容不迫,面对自己这个皮境巅峰的狩长毫无惧色,显然并非池中之物。尤其是,他隐约感觉到禹体内蕴含着一股令他都有些心悸的力量,绝不止表面看起来的肉境三脉那么简单。
沉思良久,岩罡点了点头:“此事关系重大,我需禀报首领定夺。你随我进来吧,但需遵守部落规矩,不可随意走动。”
“多谢狩长。”禹心中一松,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跟随岩罡走进黑石部落,禹立刻感受到了与青石部落截然不同的氛围。街道宽敞,石屋坚固,来往的族人面色红润,气血充盈,战士们的装备也更加精良。整体实力,确实远在青石部落之上。但禹也敏锐地察觉到,在看似繁荣的背后,似乎也隐藏着一丝紧张的气氛,巡逻的战士数量明显偏多,看向他这个外来者的目光也带着警惕。
看来,净纹会的阴影,或许已经悄然笼罩到了这里。他的到来,或许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