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吊扇呼啦啦转着，把糖醋里脊的甜香、麻辣烫的麻辣味和刚出锅的包子热气搅在一起，在空气中形成一股奇妙的混合香气。颜昔端着麻辣烫刚转过拐角，目光就像被磁石吸住 —— 靠窗的位置坐着个穿篮球服的男生，正埋头对付餐盘里的糖醋里脊，脖颈上的汗珠顺着喉结往下滑，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结束训练。
那身印着 “校队 15 号” 的蓝色球衣被汗水浸得发深，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还沾着些许草屑。颜昔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端着碗的手微微发颤，麻辣烫的热气扑在脸上，把脸颊熏得通红。她深吸一口气，故意绕到男生对面的空位，“哗啦” 一声把餐盘放在桌上，瓷碗与桌面碰撞的脆响在喧闹的食堂里格外清晰。
男生被吓得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还沾着糖醋汁的油光。四目相对的瞬间，颜昔看清了他的脸 —— 高挺的鼻梁，晒成健康小麦色的皮肤，笑起来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和游戏里那个冷静沉稳的 “扣篮不喘气” 判若两人，却又奇异地重合。
“同学，这里有人……” 江屿的话没说完，就被颜昔挑眉打断：“没人啊，我看挺空。” 她故意把椅子拉得咯吱响，坐下时还 “不小心” 把背包往他那边挪了挪，书包上的熊猫挂件正好碰到他的胳膊，毛茸茸的触感让江屿下意识缩了缩手。
江屿的耳朵倏地红了，低下头假装扒饭，筷子却在盘子里戳来戳去，半天没夹起一块肉。颜昔憋着笑，目光扫过自助调料台，那里摆着一排玻璃罐，最右边那罐辣椒酱红得发亮，上面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红油。她起身端来一小碗辣椒酱，当着他的面 “哗啦” 舀了三大勺，红得发亮的辣酱瞬间淹没了碗里的青菜，连汤都染成了橘红色。
“你吃这么辣？” 江屿忍不住抬头，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那碗红彤彤的麻辣烫上，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旁边桌的女生正小口啜饮着奶茶，看到这一幕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然呢？” 颜昔用筷子挑起一团裹满辣酱的面条，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面条上的红油滴落在餐盘里，晕开一小片红色，“不敢尝试？”
这话像根火柴，点燃了江屿骨子里的好胜心。他放下筷子，往椅背上一靠，露出被汗水浸湿的锁骨，篮球服的领口被撑得有些变形：“谁说不敢？”
颜昔憋着笑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试试？”
江屿盯着那碗红得发颤的麻辣烫，咽了口唾沫。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隔壁桌的窃窃私语、打饭窗口的吆喝声都像被按下静音键。他深吸一口气，夹起一根沾满辣酱的粉条，闭着眼塞进嘴里。
三秒钟后，他的额头开始冒汗。辣意像小火苗顺着喉咙往胃里窜，先是舌尖发麻，接着整个口腔都像被扔进了炭火堆。他强装镇定地嚼了两下，刚想开口说 “还行”，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篮球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噗嗤 ——” 颜昔没忍住笑出声，“扣篮不喘气，你这表情可不像‘还行’啊。”
“扣篮…… 什么？” 江屿猛地抬头，被辣得发红的眼睛瞪得溜圆，他刚拧开一瓶冰镇汽水灌了一口，结果没咽下去，“噗” 地喷了出来，好在他反应快，用手背挡了一下，不然准得溅颜昔一身。汽水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滴在餐盘里，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
周围的目光 “唰” 地聚集过来，前排的两个女生捂着嘴偷笑，打饭阿姨也探过头来看热闹。颜昔赶紧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憋着笑压低声音：“别装了，江屿。‘小尾巴的憨憨’，你的 Id 暴露啦。”
江屿的脸瞬间从脖子红到耳根，手里的汽水罐 “哐当” 掉在地上，滚出老远，在食堂的水泥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只能直愣愣地盯着颜昔，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食堂里的嘈杂声突然涌回耳朵，打饭阿姨的吆喝、餐盘碰撞的脆响、同学的说笑声，都成了这场 “抓包现场” 的背景音。
“你…… 你怎么……” 江屿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又哑又涩，还带着被辣椒呛到的哽咽，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训练留下的还是被辣出来的。
颜昔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鱼豆腐，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你猜？不过得先把你嘴里的辣味压下去。” 她起身去打了杯冰镇酸梅汤，透明的玻璃杯外凝着一层水珠，放在他面前，“快喝，不然等会儿该喷火了。”
江屿抓起杯子猛灌了大半杯，酸梅汤的冰凉顺着喉咙滑下去，才勉强压下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他抹了把嘴，手背上还沾着汽水的泡沫，眼神里还带着没散去的震惊：“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从你说‘少放辣，伤胃’的时候。” 颜昔托着腮帮子，笑眯眯地看着他，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不过刚才看到你穿 15 号球衣，就百分百确定了。赵野说你打球总爱穿这件，说这是你的幸运球衣。”
提到赵野，江屿的表情更不自然了，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秘密。他挠了挠后脑勺，汗水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餐盘边缘：“那家伙…… 就是个大嘴巴。”
“那家伙可帮了我不少忙。” 颜昔夹起一块海带结晃了晃，海带结上的红油滴落在碗里，溅起细小的油花，“比如告诉我，某人买煎饼要加双倍肉松，还总爱用球衣擦汗，上次你擦汗的时候，差点把肉松蹭到球衣上。”
江屿的耳朵又红了，抓起桌上的糖醋里脊往嘴里塞，像是想用食物堵住她的话。结果吃得太急，又被酱汁呛到，剧烈的咳嗽声在喧闹的食堂里格外显眼，引得周围人又一阵侧目。
颜昔拍着他的背，笑得更欢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没想到游戏里那么厉害的‘扣篮不喘气’，现实里居然是个憨憨。” 她的手掌碰到他汗湿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
“谁憨了？” 江屿梗着脖子反驳，脸颊还泛着被辣出来的红晕，像熟透的苹果，“刚才是没防备……”
“哦？那再来一勺辣椒酱？” 颜昔故意把辣酱碗往他面前推了推，碗沿的红油蹭到了桌布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红痕。
江屿的目光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端起酸梅汤又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才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小声嘟囔：“才不上当。”
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逗得颜昔直乐。食堂的灯光落在他湿漉漉的发梢上，泛着细碎的金光，和游戏里那个冷静沉稳的突击手判若两人，却又莫名让人觉得亲切。她突然觉得，这场迟来的相遇，比想象中有趣多了。
“喂，‘小尾巴的憨憨’，” 颜昔用筷子敲了敲他的餐盘，发出清脆的响声，“明天下午有篮球赛吗？我来给你加油啊。”
江屿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只是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糖醋里脊：“干嘛？想看我出糗？”
“说不定哦。” 颜昔笑得狡黠，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不过看在你被我辣成这样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带瓶冰镇饮料。”
“谁要你带……” 话虽这么说，江屿的嘴角却偷偷往上扬了扬，只是很快又板起脸，耳根却红得厉害，“不过要是带的话，可乐，加冰。”
“遵命，憨憨同学。” 颜昔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低头继续吃麻辣烫。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照进来，在两人的餐盘上投下光斑，碗里的辣椒酱还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而一场属于他们的校园互怼日常，才刚刚拉开序幕。
周围的同学渐渐散去，食堂里的喧闹声也淡了些。打饭阿姨开始收拾空桌，餐盘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江屿看着颜昔埋头吃饭的样子，她的嘴角沾了点红油，像只偷吃的小猫。他突然觉得刚才被辣到的经历也没那么糟糕了。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没被辣酱污染的糖醋里脊，偷偷放进颜昔的碗里，然后迅速收回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心脏却 “砰砰” 直跳，像揣了只小兔子。
颜昔低头看到碗里的里脊，抬起头冲他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江屿慌忙避开她的目光，假装专心致志地对付自己的餐盘，用筷子把一块里脊夹起来又放下，耳朵却红得像要滴血。
颜昔咬着里脊，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校园生活里，多了一个叫江屿的憨憨，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这时，食堂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赵野和几个篮球队的队友勾肩搭背地走进来。赵野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江屿，刚想喊他，却注意到对面坐着个女生，正和江屿笑闹着。他眯起眼睛打量了几眼，又看了看江屿红扑扑的脸，突然一拍大腿，冲过来嚷嚷：“哟，江屿，这就是你天天念叨的那个‘小尾巴’？藏得够深啊！”
江屿的脸瞬间爆红，抓起桌上的纸巾就朝赵野扔过去：“胡说什么呢！”
颜昔也笑着挥了挥手，朝赵野喊道：“野哥，快来坐，江屿刚被我用辣椒酱打败了！”
赵野这才确定自己没猜错，嬉皮笑脸地拉了把椅子坐下：“真的假的？我们江大球星居然会被辣椒酱打败？” 他上下打量着颜昔，冲江屿挤眉弄眼，“行啊你，游戏里罩着人家，现实里还被人家拿捏得死死的。”
江屿瞪了赵野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酸梅汤，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颜昔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这食堂的烟火气，因为身边的这个人，变得格外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