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特工队！”
楚云飞这四个字出口，指挥部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
李云龙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一股凶戾的气息升腾而起。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搪瓷缸子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娘的！这帮阴魂不散的狗东西，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丁伟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死死盯着屏幕，喉结滚动了一下。
“小赖联队本来就不好打，现在又来了山本的人，这仗……难打了。”
只有李援朝保持着镇定。
他的手指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缩放，无人机的镜头以一个流畅而迅捷的速度切换角度，掠过每一个出现的特工队员的面部。
“山本一木不在。”李援朝迅速给出结论，“看他们的装备配置和人数，应该是山本麾下的一支警戒分队，任务是加强联队总部的外围安保。”
虽然山本本人不在，但这个消息并未让气氛缓和多少。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山本特工队里，没有一个是可以轻视的角色。
……
断崖之上，夜风吹过，卷起一阵寒意。
赵刚几乎是在指挥部发现异常的同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山下日军营地陡然变化的肃杀气氛，让他心头猛地一紧。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停止了对引导仪器的调试，对身边的张龙打了一个简洁明了的手势。
两人迅速收起所有设备，动作熟练地将一块特制的、与岩石颜色几乎没有差别的伪装网盖在身上，身形瞬间消失在背后的山壁阴影里。
赵刚伏在冰冷的岩石后面，将呼吸放得极为轻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搏动，但他的头脑却是一片清明。
他不再是那个听到枪声会手足无措的文弱书生了。
山下，那支特工小队抵达后，根本没有进入营地的意思。
为首的一名军曹只是和营门口的卫兵简单交接了几句，便猛地一挥手。
整个小队立刻以极其专业的战斗队形散开，对指挥部外围展开了反向的搜索和警戒。
他们的搜索方式，与普通日军完全是两个概念。
他们不走寻常路，专门往那些山沟、峭壁等常规部队会忽略的死角钻，彼此之间交替掩护，队形散得极开，却又始终保持在能够随时互相支援的有效距离内。
指挥部里，李云龙看得眼皮直跳。
“好家伙，这帮鬼子真他娘的专业，这要是咱们独立团的人去搜山，怕是早就把老赵他们给揪出来了。”
就在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画面。
一名特工队员牵着一条壮硕的黑背狼狗，正不紧不慢地朝着赵刚他们所在的断崖方向搜索过来。
那条狼狗的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地嗅探着，喉咙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脚步也变得急促起来，显然是察觉到了人的气味。
“完了！”丁伟的手心里全是湿滑的汗水，“完了，被狗发现了！”
楚云飞也紧张地站了起来。他很清楚这种受过严格训练的军犬有多厉害，一旦被它锁定了位置，再高明的伪装也毫无用处。
断崖上，张龙也听到了越来越近的犬吠声。
他看了看身旁如岩石般一动不动的赵刚，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他冷静地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指甲油瓶大小的金属瓶，小心翼翼地拧开了瓶盖。
一股无色无味的粉末，随着山风的吹拂，悄无声息地飘散了出去。
山下，那条本来还兴奋不已的狼狗，鼻子剧烈地抽动了两下，突然毫无征兆地猛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
它使劲地摇晃着脑袋，然后像是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围着原地开始疯狂打转，对着好几个不同的方向狂吠起来，再也无法确定目标的具体位置。
牵着狗的那个鬼子特工愣了一下，疑惑地用脚踢了踢狼狗，嘴里低声咒骂了几句，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被它带着在原地兜圈子。
指挥部里，李云龙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憋出一句：“援朝兄弟，你这……你这又是什么神仙玩意儿？连狗都能治？”
“嗅觉干扰剂。”李援朝简单解释，“专门针对犬科动物的特种药剂，能暂时性地麻痹它们的嗅觉神经，效果持续半小时，之后会自动失效。”
“他娘的……真有你的！”李云龙大喜过望，感觉自己的武器库里又多了一件克敌制胜的法宝。
虽然躲过了狼狗这一关，但危机并没有解除。
另一名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日军特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身形干瘦，但眼神却像鹰隼一样锐利。
他停下脚步，没有理会那条还在发疯的狗，而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九七式狙击步枪，将眼睛凑到了瞄准镜后方。
冰冷的十字线，开始一寸一寸地扫过对面那片死寂的断崖。
赵刚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致命的视线，正在自己的身上来回逡巡，仿佛要将他的伪装层层剥开。
他强迫自己进入白天空包弹训练时的状态，将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彻底放松，与冰冷的岩石融为一体，甚至将呼吸都暂时停止了。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被放大的区域。
无人机的镜头下，他们能清晰地看到，那名鬼子狙击手的角度，正缓缓地从赵刚和张龙藏身的伪装网上扫过。
鬼子狙击手姿势动得得极为缓慢，充满了耐心。
他的狙击枪方向在伪装网的中心位置，停留了足足两秒钟。
这两秒钟，漫长得让指挥部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李云龙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个鬼子狙击手此刻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终于，那名鬼子狙击手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缓缓地移开了视线，放下了枪。
指挥部里，几个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丁伟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奶奶的，吓死我了，这帮家伙的战场直觉太可怕了。”
然而，李援朝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不对。”
他话音刚落，屏幕上，那名放下了狙击枪的鬼子特工，却并没有继续前进。
他拿起了挂在胸前的步话机，低声说了几句。
他的表情，依旧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怀疑。
指挥部里刚刚放下的心，又一次猛地悬了起来。
几分钟后，一个让所有人亡魂大冒的景象出现了。
日军营地里，几名炮兵手忙脚乱地从一处用沙袋堆砌的掩体后面，推出了一门黑洞洞的92式步兵炮！
炮车的轮子在碎石路上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炮手们喊着粗野的号子，用力地调整着炮身。
在一名军曹的指挥下，炮口被缓缓抬起，调整着射击诸元。
最终，那黑洞洞的炮口，稳稳地对准了赵刚和张龙所在的整个断崖区域！
楚云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们要干什么？！”
李援朝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
“火力，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