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的腰弯成了九十度，身后一众军情六处的高官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这位东方神明面前，任何大英帝国的骄傲都显得可笑且卑微。
陆渊没看他，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铁皮盒子，那上面用木炭写的“连长亲启”四个字，比任何S级档案都更让他上心。
“安排一个安静的地方。”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明白！明白！最高规格！”
亚瑟如蒙大赦，点头哈腰，亲自在前面引路。
半小时后。
伦敦市郊，一处不对外公开的古老庄园。
这里是圣乔治办公室的真正总部之一，每一寸草坪都修剪得堪比艺术品，空气中弥漫着老钱与权力的味道。
陆渊小队被请进了一间宽敞得过分的书房，壁炉里的火焰烧得正旺，驱散了众人身上从地下带来的阴冷湿气。
“我的上帝……”
王胖子一屁股陷进柔软的真皮沙发里，夸张地呻吟起来。
“这待遇，直接从战地土坯房一步到位君王套房啊！早知道拯救世界还有这福利，我减肥的心都有了！”
没人搭理他的贫嘴。
因为房间的另一头，十几名穿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正推着小车，将一摞摞用牛皮纸和火漆封口的古老档案，小心翼翼地搬了进来。
很快，房间的一角就被堆成了一座小山。
每一份档案上，都印着鲜红的“cRowN-pRImE”字样，代表着大不列颠国最高级别的机密。
“第一次南极联合远征队……”
赵千讯推了推脸上那副备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亮得惊人。
他甚至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扑了过去，就像饿狼看见了羊群。
“胖子，别瘫着了，活来了！搭建临时局域网，最高加密协议，开始数据录入和交叉索引！我要在三小时内，把所有关于‘地球之眼’的原始数据全部建模！”
“得嘞！”
王胖子哀嚎一声，但还是认命地从沙发里爬起来，从背包里掏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设备，开始干活。
这两个技术宅，瞬间进入了属于他们的战场。
书房的另一边，气氛则完全不同。
雷动靠在窗边，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臂，眼神里却没了往日的自负和锐气。
他第一次对“力量”这个词，产生了敬畏之外的迷茫。
那支从黑暗中走出的军队，那根本不是能量层级可以衡量的东西。
那是另一种规则。
一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独属于陆渊的规则。
韩清正在用战术平板飞速记录着什么，她在复盘。
越是复盘，她看向陆渊的眼神就越是复杂。
她低声对旁边的李菁说：
“他从一开始，目标就不是单纯地解决那个‘地下君王’。”
“那个S级的裂隙，对我们来说是足以毁灭伦敦的灾难，但对他来说……”
韩清停顿了一下，找了一个最精准的词。
“……是一扇门。”
“他需要足够强度的深渊能量，去定位和打开那扇通往他‘部队’所在地的门。那个君王，不过是恰好守在门口的看门狗，顺手解决了而已。”
李菁没有接话。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陆渊随手放在壁炉前橡木桌上的那顶破烂王冠上。
那顶头冠早已没了君临天下的威严，宝石脱落，框架上满是缺口和啃噬的痕迹。
在别人眼里，这是个失败者的遗物。
但在李菁眼中，这东西简直比刚出土的活体恐龙还要珍贵！
【堕落王者的桂冠（已损坏）】
【类型：特殊装备\/空间奇物】
【等级：原S+，现无法评估】
【特性1：空间扭曲（已失效）：曾拥有锚定、折叠、放逐指定空间的能力。】
【特性2：能量吞噬（已失效）：曾能够吞噬能量以补充自身，并转化为攻击。】
【状态：核心权能已丢失，结构严重受损，能量回路彻底断绝。】
【备注：该物品的材质，在深渊能量中浸润超过三百年，其原子结构发生了不可逆的奇特嬗变，具备极高的研究价值。或许，你可以用它来……泡茶？】
陆渊脑海中浮现出物品信息，对那句“泡茶”的备注不予置评。
李菁已经戴上了一副特制的白色手套，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捏起了那顶王冠。
“不可思议……”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科研人员特有的，狂热的颤抖。
“这种合金的构成，完全违背了元素周期表！它被深渊能量侵染了三百年，非但没有崩溃瓦解，反而形成了一种全新的、稳定的超高密度结构！”
她拿出便携式探测器，对着王冠扫了一下。
探测器发出一阵尖锐的急促鸣音，屏幕上跳出一行红色警告：【警告！无法解析！物质结构超出数据库认知！】
“太完美了！这简直是新材料学的圣杯！”
李菁的眼睛里闪烁着知识与探索的欲望。
“如果能破解它的结构，我们就能制造出足以抵抗深渊侵蚀的全新装甲！甚至，是能够承载更高能级武器的载体！陆顾问，这东西……能给我研究一下吗？”
她的语气，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女孩。
然而，陆渊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王冠上。
他甚至没去看李菁那副狂热的模样，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随意。
他所有的心神，都落在了那个四四方方的铁皮盒子上。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盒子冰冷的表面，然后“啪”的一声，打开了盒盖。
一股混合着陈年烟草、硫磺与硝烟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盒子里，是用泛黄的油纸包着的一大包烟叶，粗糙，干燥，看起来品质极差。
陆渊捻起一撮，放在鼻尖轻嗅。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
一百年前，北洋的军营里，就是这个味。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弧度。
在烟叶下面，铺着一层乱七-八糟的“土特产”。
那是一枚半个巴掌大的，布满倒刺的牙齿，上面还残留着黑色的血迹。
一块流光溢彩的鳞片，即便脱离了本体，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还有几块黑漆漆的矿石，内部却有点点星光在闪烁。
这些，都是深渊里某些强大生物身上的材料，任何一件拿出去，都足以让国策局的研究部门疯狂。
但在孙二狗和那群老兵看来，这只是些“开胃的小零嘴”。
陆渊的目光从这些零嘴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了铁盒的最底下。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黑色晶核。
晶核通体漆黑，表面上却铭刻着无数繁复、扭曲、仿佛拥有生命的深渊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