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医生让你戒口，你吃那么多油腻的，也该吃点水果了！”林亦尘脸色淡然地将削好皮的苹果递到许星的面前。
“不要！”
林亦尘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给女生削苹果还被拒绝了……
好像上次也被她拒绝了！
“嗯！”林亦尘收回了手，“等等我爸看到你吃那么油腻的东西，一定会让你多住院几天！”
“等等！我吃！”正打算咬一口苹果的林亦尘突然被许星喊住了。
他的薄唇边露出了邪异的弧度。
“主要不是怕住院，是怕麻烦林医生。”许星心虚地转动了眼睛解释着。
其实她就是担心林医生会让她多住几天，现在她都感觉自己躺得腰快折了，要再住几天，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离开……
林亦尘被她的话逗笑了，唇角微扬，眼底漾起一丝无奈又纵容的涟漪。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水果刀，慢条斯理地将苹果切成小块，刀锋与果肉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张嘴！”他捏起一块苹果，递到她唇边，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许星皱眉，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我自己来。”
“你手上还扎着针。”他微微倾身，距离骤然缩短，雪松气息混着苹果的清甜扑面而来。
许星瞪着他，却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冰凉的果肉贴上唇瓣，她下意识咬住，舌尖却不小心蹭到他的指尖——
林亦尘的手指猛地一颤。
刹那间，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星僵住，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抬眸，对上林亦尘骤然暗沉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此刻深得惊人，像是蛰伏的兽类盯上了猎物，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滴答。
输液管里，一滴药液缓缓坠落，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声响。
“那个，我要回去写作业了！就先走了！”
林亦尘突然站起身，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他的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白衬衫的衣角因为转身太急而微微扬起。
许星愣住了。
怎么了？她是咬到他的手了吗？
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的学生会长，此刻耳尖泛着可疑的红晕，眼神飘忽不定，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许星刚想开口，林亦尘已经快步走向门口，背影僵硬得像是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明天见。”他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声音比平时高了半个调。
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床头柜上的水杯微微晃动。
许星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半晌才回过神来。
“......搞什么啊。”她喃喃自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奇怪，怎么有点发烫？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许星盯着那道光线，脑子里全是林亦尘落荒而逃的背影。
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他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医院长廊里格外清晰。他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耳尖，心跳快得不像话——刚才那一瞬间的暧昧，让他几乎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真的是太近了。
他还能感觉到许星呼吸的温度，还有她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望着他，像是要看穿他所有的伪装。
“该死......”他低咒一声，加快脚步。
就在这时，护士台前的一道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那里，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身上穿着熨烫平整的深色套装。她手里拎着几个保温盒，正皱着眉头和护士交涉，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您好，请问许星她在哪个病房？”
林亦尘的脚步猛地顿住。
是许星的亲戚吗？
女人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严厉，嘴角下垂，法令纹深刻得像是常年皱眉留下的痕迹。
女人拎起保温盒就要往走廊深处走。林亦尘心头一跳。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书包带，脑子里再次闪过刚才病房里的那一幕——她的舌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指尖，她微微睁大的眼睛，还有那一瞬间的呼吸交错……
林亦尘的耳尖发烫了。他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加快脚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背影罕见地带了几分慌乱。
***
病房里，许星还沉浸在刚才的怔愣中，还没回过神来。
他到底跑什么？
这个疑问还没来得及细想，门就再次被推开了。
许星下意识抬头：“是忘记拿什么了......”
话音戛然而止。
站在门口的，不是去而复返的林亦尘，而是——
王姨？许星的声音和眼神都瞬间冷了下来。
王姨大步走进病房，保温盒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许星身上扫视，最后停在她缠着绷带的手腕上，嘴角绷得更紧了。
“要不是学校打电话到家里。”王姨开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怎么会知道你又跟人打架，还进了医院！”
许星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被子，“不关你的事。”许星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声音冰冷。
“不关我的事？”王姨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父亲让我照顾你，你要是出了事，我该怎么跟他交代？！”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监护仪的滴答声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的手指在保温盒上敲了敲，力道大得几乎要把盖子震开。“你这几天都没回家，你去哪里了？还把自己搞到住院！”她飞喷着唾沫，语气里全是责怪，没有丝毫关心。
担心她没有回家？是怕她没办法和那个男人交代，而让她失去工作吧？
许星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起来，混合着保温盒里传来的食物香气，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她一字一顿，声音像是淬了冰。
王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猛地打开保温盒，里面是精心摆盘的水煮鸡胸肉和清蒸蔬菜，旁边还配了一小碗杂粮饭——和家里每天一样的健康餐。
“吃吧，”王姨把筷子塞到许星手里，语气不容置疑，“你父亲说了，伤好之前不许吃外面的垃圾食品。”
许星盯着那盘索然无味的食物，突然笑了。
“好啊。”她拿起筷子，在王姨满意的目光中——
“啪！”
把整盒饭扣在了病床旁的垃圾桶里。
“许星！”王姨的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许星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告诉他……“她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如果他真的关心我，就自己回来看看。”
王姨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指着她：“你、你......”
“我还要休息，”许星拉过被子躺下，背对着她，“不送。”
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王姨终于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愤怒的“咔嗒”声。门被狠狠摔上，震得墙上的画框微微晃动。
许星依然保持着背对的姿势，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