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胸口里的那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冰冷的地下室里来回踱步,军靴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又暴躁的“咚咚”声。
屏幕墙上,那些刺眼的红色数据已经静止,像凝固的血液,宣告着一场彻底的败局。
黑袍男人已经重新坐回了阴影里,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透出幽幽的冷光,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这种无声的审视,比任何辱骂都让“毒蛇”感到屈辱。
他猛地停住脚步,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黑袍人。
“蛰伏?清理痕迹?你说的倒是轻巧!”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等我们清理干净,黄花菜都凉了!苏晚和薄靳寒现在肯定在开香槟庆祝!”
“所以呢?”黑袍人的声音没有起伏,“你想现在冲过去,给他们送个助兴节目?”
“你!”“毒蛇”被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他指着黑袍人,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你就是个懦夫!”
黑袍人没有动怒,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呵。”“毒蛇”忽然笑了,那笑声嘶哑又难听,充满了破罐子破摔的疯狂,“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几百亿的盘子,一夜归零!我现在就是个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
他一步步逼近阴影,脸上的神情狰狞扭曲。
“我们输了,是因为我们手里没有牌。苏晚敢这么玩,不就是仗着薄靳寒给她兜底,仗着她自己躲在暗处吗?”
“现在,我就要把她从洞里揪出来!”
“毒蛇”猛地一拍手边的控制台,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正坐在一个中式庭院里喝茶,眉眼间带着岁月沉淀的慈祥。
薄家老宅。薄靳寒的奶奶。
黑袍人的视线终于从“毒蛇”身上移开,落在了屏幕上。他没有说话,但地下室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
“薄靳寒最在乎的人,除了他那个死去的妈,就是这个老太婆。”“毒蛇”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病态的兴奋,“只要她到了我们手上,你猜薄靳寒会不会乖乖听话?苏晚那个贱人,还敢不敢嚣张?”
“你想绑架她?”黑袍人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点变化,沙哑中带着一股极度的冰冷。
“不是想,是必须!”“毒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狂热,“我要苏晚交出所有的数据核心,要薄靳寒把他吞下去的钱,十倍、百倍地吐出来!我要他们跪在我面前!”
“你疯了,”黑袍人下了定论,“薄家老宅的安保级别,不亚于一座军事堡垒。你的人还没靠近,就会被打成筛子。”
“正常情况下的确如此。”“毒蛇”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点开另一份资料。
资料上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面容清秀,眼神怯懦。下面是她的详细信息。
“王玲,二十岁,新招进去的佣人,负责打理后院的花草。家里有个弟弟得了白血病,急需一大笔钱做骨髓移植。”“毒蛇”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我的人已经联系上她了。你说,一边是遥遥无期的等待,一边是能救她弟弟命的巨款,她会怎么选?”
黑袍人沉默了。
他知道,“毒蛇”说的是对的。再坚固的堡垒,也经不住从内部瓦解。用人性的弱点做武器,向来是“潘多拉”最擅长的事。
“这是在玩火。”许久,黑袍人缓缓开口,“一旦失手,整个组织都会被你拖下水。”
“玩火?”“毒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们的房子都已经被烧光了,还在乎玩不玩火?不干这一票,我们就是慢性死亡!干了,九死一生,但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死死盯着黑袍人:“最高指令让你我共同负责欧洲区。现在,我启动最高级别的‘复仇’预案。你,同不同意?”
这是最后的通牒。
也是分裂的开始。
黑袍人缓缓站起身,兜帽下的阴影更深了。他没有回答“毒蛇”的问题,只是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这是你的独角戏,别脏了‘潘多拉’的名字。”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地下室的出口,身影很快消失在厚重的金属门后。
“懦夫!”
“毒蛇”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眼中的疯狂却愈发炽烈。
他转过身,看着屏幕上那个慈祥的老太太,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
他拿起那部被黑袍人按住过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压低了声音,用毒蛇吐信般的语调下令。
“鱼饵已经备好,通知王玲,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