勐拉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陈阳、依娜与先行一步在此等候的岩图、阿才汇合。四人没有停留,按照从吴索温记忆中获取的路线,连夜离开了勐拉,朝着更加动荡、也更加危险的克伦邦方向进发。
越靠近克伦邦,沿途的景象就越发荒凉破败。战争的痕迹随处可见——被炸毁的桥梁,布满弹孔的墙壁,废弃的检查站。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紧张的气息,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零星枪声。各色地方武装的士兵设卡盘查,神色警惕而凶悍。
好在岩图对这片区域颇为熟悉,加上依娜利用自然之力提前感知危险,他们总能避开主要的冲突地带和严密的关卡,沿着隐秘的小路穿行。
几天后,他们抵达了克伦邦边缘的一个小镇。这里与其说是小镇,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混乱的集市和物资中转站。各种肤色、各种身份的人混杂在一起,充斥着讨价还价声、引擎轰鸣声和粗鲁的叫骂。空气中混合着尘土、汗臭、劣质燃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根据吴索温的记忆,“黑佛”在此地控制的并非某个单一的矿场,而是渗透进了多个玉石矿和锡矿的开采与交易环节,其中最有可能隐藏着“钥匙”碎片的,是一个名为“血玉矿”的地方。那里以出产一种色泽暗红、仿佛浸染了鲜血的玉石而闻名,但也以极其恶劣的开采条件和频繁的“事故”而臭名昭着。
“血玉矿被一个叫梭温的军阀控制着,这家伙心狠手辣,而且据说和‘黑佛’关系密切。”岩图在小镇一家嘈杂的茶馆里,压低声音对陈阳说道,“矿场守卫森严,外人很难进去。而且那里地形复杂,到处都是矿洞和废弃的坑道。”
陈阳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街道上那些眼神麻木、衣衫褴褛的矿工,以及那些挎着AK、神色倨傲的武装分子。在他的“规则视野”中,这片土地上空笼罩的规则更加混乱和暴戾,那是长期战乱、掠夺和苦难沉淀下来的“血色规则”,充满了破坏与绝望。而在这片混乱的规则底色中,一股隐晦却异常沉重的“钥匙”碎片共鸣,正从血玉矿的方向传来,带着一种“禁锢”、“掠夺”与“血腥”的属性。
“我们需要一个身份混进去。”陈阳沉吟道。硬闯显然不明智,那里的守卫和未知的“黑佛”力量是个巨大的威胁。
“或许……可以扮成矿石商人或者……医生?”依娜提议道,“矿工们经常受伤,医生相对容易获得进入的许可。”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岩图很快通过以前的关系,弄来了几套身份文件和一套简易的医疗箱。陈阳扮作来自邻国的华人医生,依娜作为他的助手,而岩图和阿才则扮作随行的翻译和护卫。
准备妥当后,他们雇佣了一辆破旧的吉普车,朝着血玉矿的方向驶去。
越是靠近矿场,环境越是恶劣。道路颠簸不堪,两旁是被过度开采后留下的、如同巨大伤疤般的山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粉尘和硫磺味,令人呼吸不畅。偶尔能看到一些瘦骨嶙峋的矿工,在武装分子的监视下,如同行尸走肉般搬运着矿石。
血玉矿的入口处设有关卡,铁丝网和沙袋工事后面,是几个眼神凶狠、手持自动步枪的士兵。一个穿着脏兮兮军官制服、脸上带着刀疤的头目拦住了他们的车。
“干什么的?”刀疤脸语气不善地问道,目光在陈阳和依娜身上扫来扫去,尤其在依娜脸上停留了片刻,露出一丝淫邪的光芒。
岩图连忙上前,递上伪造的文件和几包好烟,陪着笑脸用当地话解释道:“长官,我们是医生,听说这里的兄弟干活容易受伤,特地过来看看,能不能做点生意。”
刀疤脸看了看文件,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烟,脸色稍霁,但依旧带着怀疑:“医生?我们这里有医生。不需要外人。”
“我们的药效果好,价格也便宜。”岩图继续游说,同时暗中塞过去一小卷美钞。
刀疤脸捏了捏美钞,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但目光却再次瞟向依娜:“进去可以,不过这个女人……得留下来陪我们聊聊。”
依娜眼神一冷,陈阳轻轻按住了她的手,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笑容:“长官,她是我的重要助手,离不开。如果您需要医疗服务,我们可以优先为您和您的兄弟们检查一下,免费。”
说着,陈阳看似随意地伸出手,想要拍拍刀疤脸的肩膀以示友好。在他的指尖,一丝微不可察的琉璃色光芒一闪而逝,动用了“心灵映照”和“流动”渗透的力量。
刀疤脸刚想发作,却突然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脑海,原本躁动贪婪的情绪莫名地平复了许多,看着依娜也觉得没那么心痒难耐了,反而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医生顺眼了不少。
“嗯……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刀疤脸挥了挥手,语气缓和下来,“进去吧,别乱跑,只能在指定的区域活动。出了事,你们自己负责。”
关卡放行,吉普车缓缓驶入矿场内部。
矿场内部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露天的囚笼。巨大的矿坑深不见底,如同张开的巨口。简陋的工棚密密麻麻,空气中混杂着汗臭、血腥和绝望的气息。无数矿工在皮鞭和枪口的威逼下,机械地劳作着,眼神空洞,仿佛早已失去了灵魂。
陈阳的“规则视野”在这里受到了更强的干扰,那“血色规则”浓郁得几乎化不开,但他对“钥匙”碎片的感应却越发清晰。共鸣的来源,并非在那些开采的矿脉中,而是在矿场深处,一个被重兵把守的、看起来像是神庙或者祭祀场所的低矮建筑里!
那里散发出的“禁锢”与“血腥”规则最为浓烈,仿佛镇压着什么。
就在陈阳仔细观察那个建筑时,一阵凄厉的哭喊和呵斥声从不远处的工棚区传来。
只见几个士兵正粗暴地从一间工棚里拖出一个瘦弱的少年矿工,那少年拼命挣扎哭喊,他的母亲——一个同样瘦骨嶙峋的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却被士兵一脚踢开。
“怎么回事?”陈阳皱眉问旁边一个面色麻木的老矿工。
老矿工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带着恐惧说道:“是……是献祭……矿神发怒了,需要祭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选一个人……”
献祭?矿神?
陈阳的心沉了下去。他看向那个被拖走的少年,又看向矿场深处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建筑。
看来,这血玉矿隐藏的秘密,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黑暗和血腥。
而那枚“钥匙”碎片,很可能就是这血腥仪式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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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