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河市的硝烟在黄昏中凝成灰紫色的云团时,天使之城的神圣议事厅里,悬浮的星图正将那场战役的最后一幕反复推演——第三连的蓝色洪流撕开饕餮阵型的瞬间,光矛阵列的白光与“马库拉格之耀”号跃出亚空间的暗影在天幕碰撞,连天使的神圣视野都在此处出现了0.3秒的失真。
“能量屏蔽场强度超过预期。”鹤熙的指尖划过星图边缘那片扭曲的光晕,淡紫色的分析数据流在她掌心炸开,“不是虚空技术的折射原理,更像是……从多元维度层面进行了信息抹除。我们的探测器只能捕捉到能量残留,却无法追溯源头。”
凯莎端坐在王座上,银白的发丝垂落在肩甲的沟壑里,法杖顶端的圣晶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闪烁。她的目光落在星图中那个最刺眼的节点——林阳挥剑劈开饕餮突击舰引擎的瞬间,蓝色装甲上的金色徽章在爆炸火光中亮得惊人,而徽章周围,有一层肉眼难辨的能量膜,正将所有试图解析其文明特征的探测波无声弹开。
“连天使的数据库都无法匹配?”凯莎的声音很轻,却让议事厅里流淌的光粒子都仿佛凝固了。
“无法匹配。”鹤熙调出更深度的解析报告,每一行数据都标注着“未知”,“动力装甲的合金成分包含钛、 ceramite( ceramite 是战锤40K设定中的陶瓷复合材料),还有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蓝色晶体(其实是蓝色涂料),能自适应环境温度调节硬度;他们的武器能量源不是暗物质,不是恒星辐射,更像是……将‘信念’具象化的能量(灵能),越靠近指挥官,能量波动越稳定。”
站在下方的天使护卫们交换着眼神,她们见过卡尔的虚空造物,拆解过莫甘娜的恶魔引擎,甚至在神河文明的遗迹里见过足以重塑星系的技术,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存在——一群纪律严明到近乎刻板的蓝色战士,用原始却高效的战术碾过饕餮舰队,而他们的每一件装备、每一次能量释放,都像被无形的手蒙上了层纱,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看不清底细。
彦的通讯恰在此时接入,年轻天使的声音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好奇:“女王,我刚才试着用神圣编码扫描巨峡市基地,被弹回来了。那层屏蔽场很有意思,不像卡尔的虚空屏障那样会吞噬能量,而是……像面镜子,把探测波原封不动地送回来,还带着点嘲讽的波动。”
凯莎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嘲讽?”
“就像小孩子对着镜子做鬼脸,结果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彦的声音里透着笑意,她正坐在巨峡市的钟楼顶上,伪装成人类的校服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个林阳刚才从基地出来了,手里拎着袋刚买的橘子,跟卖水果的大妈讨价还价时,连装甲都没脱,蓝色的肩甲蹭到秤盘上,差点把电子秤压坏。”
议事厅里响起低低的笑声,紧绷的气氛松弛了些许。鹤熙调出彦传回的实时画面:林阳正蹲在路边,把橘子分给一群从废墟里跑出来的孩子,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踮着脚想够他装甲上的徽章,被他笑着拦了下来,从兜里摸出颗奶糖塞给她。
“他身上没有神的傲慢,也没有恶魔的疯狂。”鹤熙的目光柔和了些,“更像是……一个拿着远超自身文明的武器,却还没学会怎么用的士兵。”
“但他的舰队学会了。”凯莎的法杖轻敲地面,星图切换到同步轨道——“马库拉格之耀”号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悬浮在云层之上,三十多艘舰船以它为中心呈战斗阵型展开,舰炮的充能光晕在云层缝隙中若隐若现,每一道轨迹都精准地避开了地球的卫星轨道,透着令人心悸的克制。
“这种规模的舰队,足以毁掉一般的宇航级文明了,却甘愿蜷缩在地球轨道上。”凯莎的声音沉了下来,“他们在等什么?”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天使的数据库里,所有掌握星际舰队的文明,要么像卡尔那样试图颠覆秩序,要么像天使一样维持平衡,从未有过这样的存在——带着足以碾压一切的力量,却先忙着给孩子分橘子,忙着跟大妈讨价还价,忙着在废墟里扶起一辆辆倒下的自行车。
“让炙心把监测频率调到最高。”凯莎站起身,白色的长袍在身后展开如垂天之云,“但记住,不要尝试突破那层屏蔽场。能从多元维度屏蔽信息的存在,不会介意让我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未知’。”
“是,女王。”
通讯切断后,彦从钟楼顶上跳下来,看着林阳拎着空橘子袋往基地走,蓝色的背影在夕阳里被拉得很长。她突然想起刚才监测到的一个细节:当林阳给孩子分橘子时,他装甲的能量读数出现了0.1秒的波动,那不是战斗时的狂暴,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震颤。
“真是个谜啊。”彦拍了拍翅膀,转身融入暮色。她没看到,林阳走进基地大门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检测到天使高阶探测波,已通过多元屏蔽反弹,附带嘲讽音效。】系统的声音带着点得意。
“下次别加嘲讽音效,”林阳在脑海里回了句,“显得咱没风度。”
【知道了,下次加段《欢乐颂》?】
林阳笑着摇头,走向指挥中心。他知道天使在看,知道莫甘娜在猜,知道卡尔或许已经把他的名字记在了黑名单上,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层系统编织的、横跨多元的屏蔽场,像道坚实的墙,把他的底牌藏得严严实实。
重要的是,他现在有整整一个战团的兄弟,有能把天使战舰轰成烟花的战列舰,还有一兜刚从地球大妈那买来的、酸甜多汁的橘子。
天河市的战役只是个开始,而这场游戏的规则,从现在起,得由他来定了。
议事厅里,凯莎望着星图中那片被屏蔽场笼罩的区域,突然对鹤熙说:“你觉得,他会是来拯救地球的吗?”
鹤熙沉默片刻,调出林阳劈开饕餮战舰的画面,又调出他给孩子分橘子的画面,最终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不是来毁灭的。”
凯莎笑了,圣晶的光芒在她眼底流转:“那就有意思了。”
宇宙的暗流因天河市的硝烟而涌动,而巨峡市基地的食堂里,林阳正抢过王胖子碗里的最后一块羊蝎子,笑着听系统在脑海里念叨:【检测到天使监测频率提升,需要给她们放点‘背景音乐’吗?我这儿有最新的《星际摇滚精选》……】
“放首《茉莉花》吧,”林阳嚼着羊蝎子,含混不清地说,“让她们听听,地球的歌,比天使的圣歌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