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程度的攻击,连让它泛起一丝涟漪都做不到。他更在意的是,在那密集的能量轰击下,结界本身似乎有了些微不可察的变化。
在众多修士攻击过后的间隙,结界的表面出现一丝波动,这波动,带着一丝极其隐晦的……排斥?或者说,是某种被惊扰后的……不悦?
就在程野心中警兆微生的瞬间——
嗡!
一声截然不同的嗡鸣陡然响起!并非来自攻击的爆炸,也不是光柱的恒定低鸣,而是源自那层被狂轰滥炸的结界本身!
这声嗡鸣低沉、浑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的爆炸声!
周围的修行者们动作齐齐一滞,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紧接着,那层一直被动承受攻击的无形结界,表面猛地荡漾开一圈清晰可见的青灰色涟漪!涟漪以被攻击的中心点为核心,急速扩散开来,掠过每一个正将自身灵气疯狂输出的修行者身体!
“呃啊!”
“噗!”
“什么鬼东西?!”
惨叫声、闷哼声、惊呼声瞬间炸响!
所有攻击过结界的人,无论修为高低,在那青灰色涟漪掠过的刹那,都感觉体内运转的灵气猛地一窒!
一股冰冷、沉重、带着强烈排斥和镇压意味的力量顺着他们攻击的灵力路径,蛮横地倒灌而入!
这股力量并不狂暴,却带着绝对的排斥属性,如同冰冷的青铜锁链,瞬间缠绕上他们的灵力核心!
修为稍弱的几人,当场如遭重击,口喷鲜血,踉跄后退,周身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即便是那墨绿长袍的老者和几个气息浑厚的家伙,也脸色煞白,体内气血翻腾,眼中充满了骇然。
那层青灰色的涟漪在扫过所有攻击者后,并未消失,反而在结界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着,散发出更加冰冷和警告的气息。
整个废墟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剩下受伤者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贪婪和狂热被冰冷的恐惧暂时冻结。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层荡漾着青灰色涟漪、散发出不祥气息的结界,再无人敢轻易出手。
程野瞳孔微缩。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冲天而起的光柱。光柱依旧恒定,但在其底部,那细微的波动似乎平息了下去,仿佛只是被惊扰后翻了个身,又重新陷入沉寂。
这遗迹的“脾气”,似乎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程野冰冷的视线扫过那群惊魂未定的修行者——他们脸上残余的贪婪已被恐惧啃噬得支离破碎,有人捂着渗血的伤口后退,有人眼神闪烁地交换着无声的警告。
那层结界表面的青灰色涟漪并未消散,反而如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出更浓的排斥寒意,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在无声低吼。
程野决定离开了,目前遗迹的祭坛已经激活,而且遗迹还有自我保护措施,也没有见到如同上个遗迹那样深邃的黑暗和恐怖,目前虽然不知道这些遗迹代表了什么,但因为遗迹祭坛目前程野程光只知道他们的血脉可以激活,程野也就只能继续下去,现在已经不能停止了。
与其留在这里看这群乌合之众在结界外徒劳试探,甚至可能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不如暂时远离,静观其变。那根贯穿天地的光柱依旧巍然矗立,仿佛在昭示着什么,也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下方蝼蚁般的挣扎。
程野最后瞥了一眼那惨青光芒笼罩下的巨大门户遗迹,身影悄无声息地向后滑入更深的阴影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只剩下结界上缓缓流动的、带着警告意味的青灰色涟漪,在死寂的废墟中诉说着更深邃的冰冷与未知。
死寂中,却充满了比之前任何喧嚣都更深邃的冰冷与未知的压抑。光柱无声,却像一根巨大的针,刺破了天穹,也刺入了所有目睹者的心底。
程野离开后,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去寻找。
几天后,程野的身影出现在一片远离废墟焦土的山谷地带。翻过最后一道山梁,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映入眼帘。
袅袅炊烟从低矮的屋舍间升起,在夕阳的金辉中拉出几道斜斜的烟柱。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穿着朴素布衣的孩童正追逐嬉闹,清脆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几只土狗懒洋洋地趴在田埂上晒太阳。
阡陌纵横的田地被打理得井井有条,青翠的作物在微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青草和淡淡的柴火气息,没有一丝灵气复苏后常见的混乱、血腥或是紧张感,一切都显得平和、缓慢,仿佛时光在这里倒流,回到了那个灵气尚未搅动世界的旧日。
程野站在村外的高坡上,眉头微蹙。这份宁静太过纯粹,甚至有些失真。在这个弱肉强食、秩序崩塌的时代,一个如此“普通”的村庄,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他收敛起周身所有外泄的气息,如同一个最寻常的旅人,沿着蜿蜒的土路向村口走去。
夕阳的余晖将他斜长的影子投在尘土小路上,脚步落下,带起细微的浮尘。村口追逐的孩童们似乎注意到了这个外来者,嬉闹声稍稍减弱,几双清澈又带着好奇的眼睛望了过来。
老槐树下,一个正编着草绳的老者抬起了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浑浊的眼睛却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雾霭,看不真切里面的情绪。
“后生,打哪里来啊?”老者的声音温和,带着此地特有的乡音,像是被山风浸润过,有种抚平人心的力量。
他放下手中的草绳,拄着膝盖慢慢站起身。田埂上的土狗也抬起了头,耳朵竖起,尾巴轻轻摇动,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既非警告,也非欢迎,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反应。
程野脚步停下,脸上挂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风尘仆仆,回应道:“老人家,从东边山外来,赶路错过了宿头,想找个地方歇歇脚,讨碗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