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阳看着这张凝聚了一家人心血的包装纸,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包装问题以这种极具创意的方式解决,礼盒计划得以迅速推进。
林向阳设计的“林家年关礼盒”内含三样东西:
一包香甜的爆米花(代表新年的热闹)、一小袋自制的野山楂果脯(酸甜开胃,寓意生活有滋有味)、以及两张最受欢迎的油印年画(“福”字和“鲤鱼”,寓意吉祥)。
内容实在,寓意美好。
当他们用自制的拼贴包装纸,将这三样东西精心包裹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盒,并用搓好的纸绳系好,打上一个精巧的结时,一件充满手作温度和节日祝福的商品,便诞生了。
“林家年关礼盒”一经推出,立刻引起了轰动。
其独特而充满巧思的包装,成为了最大的卖点。
在这个物质匮乏、商品同质化严重的年代,这样一份用心、别致且内容实在的礼盒,瞬间抓住了人们的眼球和心。
无论是走亲访友,还是犒劳家人,都显得格外有面子、有心意。
价格定得合理,虽然比单买稍贵,但综合算下来,林家仍有不错的利润,且顾客觉得物超所值。
礼盒迅速取代了单一的爆米花,成为林家摊位最抢手的商品,往往一出摊便被等候多时的顾客抢购一空。
收入再次迎来了一个高峰。
看着家庭基金盒里日益厚实的积累,看着弟妹们因为劳累却充满希望而泛红的小脸,林向阳感到一阵欣慰。
然而,在一片繁忙和喜悦之中,他始终没有忘记郑干事那句轻飘飘的话。
“区印刷厂的急活……”
这像是一道悬在头顶的谜题。
它代表着机遇,也意味着更大的挑战和未知的风险。
自家的这点小手工作坊,能承接得起正规印刷厂的“急活”吗?
那会是什么样的活?
要求有多高?
在又一次将精心制作的礼盒递到顾客手中,收获对方由衷的赞叹时,林向阳的目光不由地再次投向远处。
年的气息越来越近,节日的喧嚣仿佛近在耳边。
但他知道,眼前的红火或许只是暂时的。
年后,等待着他们的,将是郑干事带来的那个消息所指向的、一个可能彻底改变他们发展轨迹的岔路口。
礼盒的成功,证明了他们在有限条件下的创造力和执行力。
但这份能力,能否经得起更大舞台的考验?
夜色中,林向阳收拾着摊位,心中已开始默默盘算,该如何为那可能的“急活”,提前做些准备了。
悬念,如同年关的烟火,在寂静的夜空中悄然引燃,只待那一声绽放的巨响。
腊月的寒风,如同浸了冰水的鞭子,抽打在大杂院的每一个角落,卷起地上残留的雪沫,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而持续的沙沙声。
屋内,炉火竭力燃烧着,试图将这份刺骨的寒意驱散,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难以消融的冷意。
“林家年关礼盒”的成功,像一剂强心针,让这个小小的家庭在年关前迎来了又一波收入高峰。
那些由废弃火柴盒边角料拼贴而成的、独一无二的包装纸,不仅解决了成本难题,更成了产品最亮眼的标签,引得邻里和顾客啧啧称奇。
炕桌上,家庭基金盒再次变得充实,晓梅记账时,嘴角都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浅笑。
卫国虽然累得胳膊发酸,但看着那堆簇新的零钱和毛票,憨厚的脸上满是成就感。
晓雨则趴在一旁,用捡来的彩色粉笔头,在一张废纸上模仿着拼贴画的风格,涂抹着属于她自己的、色彩斑斓的世界。
然而,林向阳的心,却并未完全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
郑干事那句关于“区印刷厂急活”的话,如同悬在梁上的一块肉,香气诱人,却不知该如何下口,更不知其下是否藏着钩子。
他深知,以自家目前这种纯粹手工作坊的模式,去承接正规印刷厂的活计,无异于蝼蚁撼树。
设备、材料、工艺标准、工期要求……每一样都是他难以逾越的高山。
“大哥,你说印刷厂那活,咱真能接下来吗?”
卫国灌下一大口热水,哈着白气问道,语气里既有憧憬,也有不确定。
林向阳拨弄了一下炉火,让火焰更旺些,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郑干事没明说,估计也是存了考察的心思。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把眼前的日子过好,把年关这最后一波钱赚踏实了。”
他话虽如此,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扫过墙角那堆沉寂的废旧铁料,以及覆盖着帆布的柴油机轮廓。
技术的鸿沟,资源的匮乏,像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试图展翅的野心。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孩子们兴奋的喧闹声,夹杂着惊呼和赞叹。
卫国好奇地凑到窗户边,用袖子擦开一块因室内外温差而凝结的冰花,朝外望去。
只见院门口,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围着一个推着独轮车的中年汉子,那汉子的车上,放着几块用棉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此刻正掀开一角向孩子们展示。
“嘿!是冰雕!”
卫国眼睛一亮,扭头对屋里人说道,“雕的是个大公鸡!还有鲤鱼!真好看!”
冰雕?
林向阳心中一动。
年节下,这种晶莹剔透、象征吉庆的玩意儿,确实很受孩子们和一些讲究人家的欢迎。
那汉子展示片刻,便又赶紧将棉被盖好,推着车,吆喝着“卖冰雕咯!”,慢悠悠地消失在胡同口,留下一群孩子眼巴巴地望着。
卫国缩回头,脸上还带着兴奋的余韵:“大哥,那冰雕真不赖!亮晶晶的,要是过年能摆一个在屋里,多气派!”
他咂咂嘴,随即又自己否定了这想法,“就是太贵了,估计也放不住,一暖和就化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化了……”林向阳重复着这两个字,脑海中仿佛有火花闪过。
冰雕运输易融化——这不仅是那汉子面临的问题,更是一个普遍存在的痛点。
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汉子离去的方向,目光锐利。
寒风从窗缝钻入,吹得他一个激灵,却让他的思维更加清晰。
“卫国,你刚才说,那冰雕容易化?”他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