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殿偏室,药香与星辉交融。洛九川脸色苍白,指尖微颤地引导着最后一缕星辉,融入丹炉中翻滚的药液。炉内九枚“清心化毒丹”已初具雏形,散发着莹润光泽。这已是第三炉,对神魂的负担远超预期,他几乎能感到星轨道基上的裂痕在呻吟。
“收!”苏半夏看准时机,素手轻拍丹炉。九枚丹药鱼贯飞出,落入玉瓶,丹身隐有星纹流转,药力精纯更胜此前。
“够了……”洛九川脱力般后仰,被苏半夏及时扶住。三炉二十七枚丹药,已是极限。他吞下苏半夏递来的养神丹,苦涩道:“杯水车薪。”
“已是雪中送炭。”苏半夏将丹药仔细收好,目光坚定,“韩师兄已锁定三名中毒最深、几近失控的弟子。我们今夜便行动。”
子时,药王谷后山,废弃演武场。
月光被浓云遮蔽,只有零星灯火在远处闪烁。韩文举领着洛九川二人潜行至一处残破的石屋后,低声道:“张师弟就在里面。他自中毒后,便将自己关在此处,谁也不见,时有嘶吼传出。”
石屋内,隐约传来压抑的喘息和指甲刮擦石壁的刺耳声。洛九川凝神感知,一股混乱、暴戾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出来,其中夹杂着腐心散特有的阴冷。
“我进去。”苏半夏深吸一口气,握紧装有丹药的玉瓶,“洛兄,韩师兄,你们在外接应。”
她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药王灵息温和散开:“张师弟,我是苏半夏,特来为你诊治。”
“滚!都滚开!你们都想害我!”一声沙哑的咆哮从黑暗中冲出,伴随着一道凌厉的掌风!
苏半夏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掌风擦过门框,留下深深的印痕。她不退反进,指尖弹出一缕宁神香气,柔声道:“师弟,你被邪毒所惑,心神失守。服下此丹,可助你清醒。”
“丹药?又是丹药!你们都在丹药里下毒!”那张师弟状若疯虎,双目赤红地扑来,招式全无章法,却招招狠辣。
屋外,洛九川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勉强凝聚一丝神识,透过门缝关注着屋内动静,同时警惕四周。韩文举则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冲进去。
屋内,苏半夏凭借精妙身法周旋,几次险些被击中,却始终没有放弃劝说。她看准一个空隙,将一枚丹药精准地弹向对方因怒吼而张开的嘴!
“噗!”丹药入口即化。张师弟动作猛地一滞,眼中赤红稍褪,露出一瞬间的茫然。“我……我这是……”
就是现在!苏半夏立刻将另外两枚丹药塞入他手中,急声道:“师弟!守住灵台!这是解药,速速运功化开!”
或许是丹药起了作用,或许是苏半夏话语中的关切触动了他,张师弟没有立刻反抗,而是依言盘膝坐下,艰难地运功。
片刻后,他周身暴戾气息渐渐平息,眼中恢复了几分清明,看着满屋狼藉和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脸上露出痛苦和后怕之色。“苏师姐……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是腐心散之毒作祟,非你之过。”苏半夏松了口气,温言安抚,“现已服下解药,好生调息,我会禀明长老,为你争取从轻发落。”
同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在谷中另外两处隐蔽角落上演。有韩文举的情报和接应,有苏半夏的医术和勇气,更有洛九川炼制的星辉丹药,三人小组成功让三名濒临崩溃的弟子恢复了理智。
消息虽未公开,但纸包不住火。几名中毒最深的弟子突然“病愈”并主动向执法堂坦白过错,这让谷中暗流汹涌的猜忌和恐慌情绪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弟子们意识到,宗门并非束手无策,而是在积极救治,无形中凝聚了人心。
数日后,百草殿。
徐巍长老看着手中丹阳长老呈上的报告,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缓和。“二十七枚丹药,稳住三名重症,间接安抚数百人心。洛川、半夏,你二人功不可没。”
殿下,洛九川与苏半夏并肩而立。洛九川气息仍弱,但眼神清亮了些许;苏半夏虽显疲惫,却目光坚定。
“弟子分内之事。”两人齐声道。
“丹阳已推演出简化丹方,虽无星辉加持,药效稍逊,但可大规模炼制,足以缓解轻症,压制毒性蔓延。”徐巍道,“谷内局势,暂可稳住。”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洛九川:“然,幽冥阁绝不会善罢甘休。陈栾虽擒,但其幕后主使及更深层的暗棋,尚未可知。洛川,你灵觉特殊,日后需更加小心。宗门会倾力助你恢复,但你的路,终须你自己去走。”
“弟子明白。”洛九川深深一揖。他感受到肩上的责任,也明白自己必须更快地成长。
退出百草殿,夜色已深。苏半夏送洛九川回星辰殿。
“洛兄,此次多亏了你。”苏半夏轻声道,“若非你的星辉丹药,恐难如此顺利。”
洛九川摇摇头,望着天边寥落的星辰:“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而且,我感觉到,这只是开始。”他抚了抚怀中的时炉,炉身温热,裂纹依旧,“幽冥阁的‘腐心’,恐怕不止于此。”
苏半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夜空中,几颗原本明亮的星辰,似乎比往日黯淡了几分,仿佛被无形的薄纱遮挡。
星辉虽暂暖人心,然天穹深处,阴霾未散。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