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城,人声鼎沸,灵气氤氲。宽阔的街道由光滑的青玉铺就,两侧店铺林立,售卖着各种珍稀的丹药、法器、符箓,甚至不乏一些外界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往来修士络绎不绝,修为从炼气到金丹不等,偶尔还能感应到几股隐晦而强大的气息,显然是坐镇此城的昊天宗高手。
洛九川与苏半夏化名“韩立”与“柳玉”,扮作一对来自偏远“流云州”、略通丹道、前来见识世面的散修道侣,随着人流缓缓前行。两人将修为压制在筑基中期,气息平和,衣着普通,毫不起眼。
然而,洛九川的心神却高度集中。他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四周,实则神识如同最精密的蛛网,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城中无处不在的阵法波动和强者的气息。
“城中阵法层层嵌套,核心处隐隐有元婴级别的威压笼罩,神识探查范围被极大限制。”洛九川传音给苏半夏,声音凝重,“昊天宗对此地的掌控,远超想象。”
苏半夏微微点头,指尖拂过腰间一个不起眼的药囊,传音回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星辰之力,与陨星湖同源,但更加温和精纯。此地应是借助湖中灵气布下了大型聚灵阵和防御阵。”
两人按照计划,先在城中寻了一间中等偏下的客栈住下,随后便前往法会外围最大的交易市场——“百艺坊”。百艺坊占地极广,划分出丹药、法器、符箓、灵材等多个区域,人头攒动,喧闹异常。这里不仅是交易场所,更是三教九流汇聚、消息流通之地。
洛九川与苏半夏在丹药区租了一个小摊位,将苏半夏精心炼制的一批品质上乘、却又符合“筑基散修”身份的丹药摆出,如“凝元丹”、“回春散”、“轻身丸”等。苏半夏娴熟地应对着询价的修士,举止自然,毫无破绽。洛九川则在一旁打坐调息,暗中却将神识扩散到极致,捕捉着空气中流动的每一缕信息。
“听说了吗?这次法会,昊天宗的‘星河道子’可能会现身讲法!”
“星河道子?那位年仅百岁便结丹圆满、被誉为昊天宗千年不遇的奇才?”
“正是!据说他已在陨星湖深处闭关十年,此次出关,恐怕已触摸到元婴门槛了!”
“啧啧,大宗门的天骄,果然非我等散修可比……”
“还有,玄天宗似乎也派了长老前来观礼,带队的是那位‘烈火真人’……”
“玄天宗?他们和昊天宗关系不是一向微妙吗?”
“谁知道呢,表面功夫总要做做的。不过听说他们最近好像在找什么人,动静不小……”
“……”
各种议论传入耳中,洛九川心中微凛。玄天宗果然派人来了,而且带队的是金丹后期的“烈火真人”,此人脾气火爆,实力强横,是个难缠的角色。昊天宗的“星河道子”更是令人忌惮,如此天骄,感知必然敏锐。
一连数日,两人白天在坊市摆摊,晚上回客栈修炼,行为与其他前来碰运气的散修无异。期间,也有昊天宗弟子前来巡查,但见他们安分守己,丹药品质尚可,并未过多为难。
然而,洛九川始终没有感应到第四块残片的明确方位。陨星湖区域的星辰之力太过浓郁庞杂,如同背景噪音,严重干扰了星钥和已有残片的感应。他只能模糊地确定,残片就在湖心方向,但具体位置,如同雾里看花。
“看来,必须靠近湖心区域才行。”洛九川在客栈房间内布下隔音结界,沉声道,“但湖心是昊天宗禁地,守卫森严,我们根本不可能靠近。”
苏半夏沉吟片刻,道:“法会期间,或许有机会。我打听到,三日后,昊天宗会在湖边的‘观星台’举行一场公开的‘星象推演’演示,允许部分修士远远观摩。那是我们唯一能合法靠近湖边的机会。”
观星台,建于陨星湖畔的一处悬崖之上,是观测湖心星象的最佳位置,平日亦是禁地,唯有法会期间才对受邀修士有限开放。
“观星台……”洛九川目光一闪,“或许可以一试。届时人多眼杂,或许能寻得一丝机会。”
三日后,观星台。
悬崖之上,一座巨大的圆形石台面向烟波浩渺的陨星湖。石台边缘,早已聚集了数百名获准前来观摩的修士,修为多在筑基以上,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着,目光敬畏地望向湖心那若隐若现的仙岛楼阁。
洛九川与苏半夏混在人群边缘,低调地站着。洛九川全力收敛气息,将神识凝聚成一丝细线,小心翼翼地探向湖心方向。
湖心传来的星辰之力如同潮汐般汹涌,其中蕴含的阵法禁制波动更是令人心悸。洛九川的神识如同在惊涛骇浪中航行的小舟,艰难地穿行。
时间一点点过去,昊天宗主持演示的长老尚未到来。就在洛九川几乎要放弃之时——
嗡!
怀中的星钥,以及储物袋内的三块青铜残片,同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这悸动并非指向湖心仙岛,而是偏向湖面东北角的一处水域!那里水色略深,隐约可见几块露出水面的黑色礁石!
“在那里!”洛九川心中狂震,强行压下激动,牢牢锁定了那个方位。那悸动虽然微弱,却无比真切,第四块残片,定然藏于那片水域之下!
然而,几乎就在他锁定方位的同一时间,一股强横而灼热的神识如同无形的火焰,猛地扫过整个观星台!神识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狐疑?
是玄天宗的烈火真人!他也来了!
洛九川心中一紧,立刻切断了所有神识探查,气息彻底内敛,如同顽石。苏半夏也心领神会,悄然握住了他的手,一股温和的药王灵息渡入,助他平复因激动而微澜的气血。
那股灼热神识在观星台上盘旋数周,尤其在几个气息隐晦的修士身上停留片刻,并未发现异常,最终缓缓收回。
洛九川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好险!这烈火真人的神识果然霸道,若非他反应及时,恐怕已被察觉。
演示很快开始,一位昊天宗金丹长老登台,讲解星象推演之道,引来阵阵惊叹。但洛九川已无心聆听,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了东北角那片看似平静的水域。
残片找到了,但如何取?那片水域虽非湖心禁地,但必然也在昊天宗的监控之下,而且水下情况不明,或许有阵法或妖兽守护。更重要的是,玄天宗的人就在附近,虎视眈眈。
取残片,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不取,错过此次法会,再想靠近陨星湖,难如登天。
洛九川眼中光芒闪烁,心中天人交战。机遇与危机,并存于此一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