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洛九川与苏半夏化名墨辰、柳芝,在昊天宗内已悄然度过半年。这半年间,洛九川凭借“墨家”传承的掩护和自身日益精深的阵法造诣,在守拙一脉的默许下,不仅稳住了客卿阵法师的身份,更在几次宗门阵法维护任务中展露头角,赢得了不少中低层弟子的尊重。他频繁出入藏经阁外层,博览群书,对昊天宗的阵法体系、乃至星门相关的零星记载有了更深的了解。修为也在昊天宗浓郁的灵气和星辰之力的滋养下,稳步向筑基圆满巅峰迈进,距离结丹只差临门一脚。
苏半夏则以其温和的性格和精湛的丹术,在丹霞峰颇有人缘,暗中收集了不少关于宗门内部派系纷争的消息。她与洛九川定期通过隐秘方式联络,交换情报。
平静的表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守拙一脉与启门派(主张研究乃至利用星门的一派)的摩擦时有发生,虽未至公开冲突,但气氛日渐紧张。而关于玄天宗暗中活动的蛛丝马迹,也通过青霞宗的特殊渠道,断断续续传到洛九川耳中,显示其并未放弃对星图的追查。
这一日,宗门内钟鸣九响,宣告五十年一度的“祭星大典”即将在三日后的月圆之夜举行。大典将在陨星湖心的“祭星台”举行,乃是昊天宗最为重要的仪式之一,旨在祭祀星辰,沟通星门,祈求宗门昌盛。届时,不仅宗门高层尽数出席,中州各大势力也会派使者观礼。
“祭星大典,星门力量活跃,是探查其现状的最佳时机,也是启门派可能有所动作的时刻。”拙道人通过隐秘渠道传来讯息,语气凝重,“烈阳长老近日频繁召集启门派核心,似有谋划。大典期间,你务必谨慎,非万不得已,不可靠近核心区域,静观其变。”
洛九川心中明了,这是一次风险与机遇并存的考验。
三日后,月华如练,繁星满天。
陨星湖心,祭星台光华万丈。一座由整块星辰玉砌成的巨大圆形祭坛悬浮于湖面之上,祭坛四周铭刻着无数繁复的星辰符文,中心处,一道朦胧的光门虚影若隐若现,散发出浩瀚、古老、仿佛连接着无尽星空的神秘波动——那便是星门投影!
祭坛周围,昊天宗宗主、各位元婴长老、金丹执事、以及核心弟子按序而立,庄严肃穆。更外围,则是来自中州各宗的观礼使者,包括玄天宗、青霞宗等,气氛微妙。
洛九川与苏半夏作为客卿,只能站在最外围的观礼区域,远远眺望。即便如此,那星门投影传来的磅礴气息,依旧让洛九川怀中的星图产生强烈的共鸣,他不得不全力压制,以免暴露。
大典由宗主亲自主持,仪式繁琐而庄严。当宗主吟诵完古老的祭文,将一道凝聚了宗门意志与星辰之力的法诀打入祭坛中心时——
嗡!
整座祭星台剧烈震动!中心的光门虚影骤然凝实了数分,一道纯净无比的星辰光柱自光门中冲天而起,直贯霄汉!夜空中的星辰仿佛受到了召唤,洒下更加璀璨的星辉,与光柱交相辉映!一股精纯至极、仿佛能洗涤灵魂的星辰本源之力弥漫开来,让所有在场修士精神一振!
“星门开启!沟通万界!”有弟子激动低呼。
然而,洛九川凭借星图的感应,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常。那星辰光柱虽磅礴,但其深处,似乎夹杂着一缕极其隐晦、却充满不祥的灰暗气息,如同清澈溪流中的一丝浊泥,正试图侵蚀光柱的本源!而且,星门投影的稳定性也远不如典籍记载,边缘处有细微的空间涟漪不断荡漾,仿佛随时可能失控!
“星门果然出了问题!有外力在侵蚀!”洛九川心中凛然,这很可能与玄天宗及幽冥的阴谋有关!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主持仪式的烈阳长老(启门派首领,元婴初期)突然上前一步,朗声道:“宗主!星门之力乃上天所赐,为我昊天宗根基所在!然近年来,星门波动异常,恐有变故。为保宗门万全,臣提议,趁此星力鼎盛之际,由我启门派主持,施展‘引星秘术’,彻底探查星门内部状况,并尝试引导更多星力,助我宗弟子修行,壮大声威!”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守拙一脉众人脸色骤变!
“烈阳!不可!”拙道人立刻出列反对,声色俱厉,“引星秘术风险极大,极易扰动星门平衡!如今星门本就不稳,强行探查引导,恐酿成大祸!当务之急是加固封印,而非贪图星力!”
“拙师弟此言差矣!”烈阳长老冷笑,“固步自封,岂是强者之道?星门既由我宗守护,自当物尽其用!若有隐患,更应查明根源!莫非守拙一脉是怕我查出些什么,坏了你们‘永世封印’的迂腐之念?”
两人当众争执起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宗主眉头紧锁,沉吟不语,似乎难以决断。其他长老也分为两派,争论不休。
外围观礼的各宗使者则神色各异,玄天宗使者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青霞宗使者则面露忧色。
洛九川心念电转,烈阳长老此举,分明是想借机进一步掌控星门,甚至可能暗中配合玄天宗行事!若让其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僵持时刻,星门光柱猛然一阵剧烈摇曳!那缕灰暗气息骤然增强,光柱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黑色裂纹!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死气隐隐泄露出来!
“不好!星门异动!”宗主脸色大变,再也无法坐视!
“宗主!情况危急,必须立刻稳定星门!”烈阳长老趁机高呼,“请准许臣施展秘术!”
“不可!”拙道人急道,“应立刻启动封印大阵,压制异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洛九川脑海中灵光一闪,通过星图,他感应到祭坛某处阵法节点似乎因刚才的异动而出现了一丝破绽!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悄然运转星钥,将一缕极其微弱的、纯正的璇玑星辰之力,如同涓涓细流般,无声无息地注入了那个破绽节点!
嗡……
祭坛微微一震,那处节点瞬间被修复!整个祭星台的阵法光华骤然稳定了几分,虽然未能完全平息星门异动,却成功延缓了黑色裂纹的蔓延!
这微小的变化,在场绝大多数人并未察觉,但却清晰地落入了宗主和几位感知敏锐的元婴长老眼中!
宗主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外围观礼人群,最终在洛九川(墨辰)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与深思。他自然能看出,刚才那缕稳定阵法的力量,精纯古老,绝非寻常昊天宗弟子所能拥有!
“够了!”宗主终于开口,声音威严,压下所有争执,“星门异动,情况不明,不可贸然行事!烈阳,你的提议暂且搁置。拙师弟,立刻带领守拙一脉,启动辅助封印阵法,先稳定星门再说!其余人等,各司其职,不得妄动!”
宗主最终选择了稳妥之举,暂时压制了烈阳长老的企图。
烈阳长老脸色阴沉,狠狠瞪了拙道人一眼,又若有所思地瞥了洛九川方向一下,冷哼一声,拂袖退下。
拙道人松了口气,立刻带人上前施法。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大典后续仪式在略显紧张的气氛中完成。星门光柱渐渐稳定,但那缕灰暗气息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再次隐藏了起来。
返回客舍的路上,洛九川心潮起伏。他冒险出手,虽然暂时阻止了烈阳,却也引起了宗主和烈阳的注意,风险大增。但另一方面,这也可能是一个契机——让宗主意识到星门问题的严重性,以及守拙一脉(或许还包括他这个“意外因素”)的重要性。
“看来,这昊天宗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苏半夏传音道,美眸中充满担忧。
“嗯。”洛九川目光坚定,“危机也是转机。经此一事,宗主对烈阳恐怕已生疑虑。我们需更加小心,也要抓住机会,或许……可以尝试通过守拙一脉,向宗主传递一些信息了。”
祭星大典的波澜,预示着昊天宗内部的斗争将更加激烈。而洛九川,已然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场关乎星门命运的巨大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