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捏着眉心，疑惑地瞥了眼满身茶水的李东盛，示意秘书接过那叠厚厚的文稿。
秘书仔细检查过没有危险品，才轻手轻脚地放在办公桌中央——纸张边缘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像是刚从阴凉处取出。
光头漫不经心地翻开文稿，起初只是扫过李方舟、陆昭义等人的口供，那些“贪墨军饷”“欺压百姓”的劣迹虽让他皱眉，却也见怪不怪。
可当目光落在“周世昌”的名字上，看到开头那句“中文化名周世昌，脚盆国本名中村孝二，京都府人氏，特高科潜伏间谍”时，他的手指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娘希匹！”光头的声音瞬间变调，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想起这个“周世昌”平日里鞍前马后，端茶递水时总是一副恭顺模样，可谁能想到，这个每天离自己最近的人，竟是脚盆国安插的钉子！
他越往下看，脸色越沉，尤其是看到“多次传递金陵军事部署”“伪造财政报表误导决策”等内容时，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青瓷茶杯和绿色台灯“哐当”一声弹起，滚烫的茶水溅了满桌。
“沈立夫！戴玉隆！他们死到哪里去了？”光头的怒吼震得办公室窗户嗡嗡作响，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养着他们这群饭桶，连身边的间谍都查不出来！”
旁边的秘书连忙上前安抚：“委员长息怒，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说罢，慌慌张张地跑到里间打电话，生怕再触怒盛怒的光头。
光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继续翻看文稿。
可越看，心越沉——“收编陆昭云”的计划，竟从头到尾都是脚盆国的阴谋！从设计“缴浮财、编军队”的苛刻条件，到故意挑拨他与沈默的关系，每一步都算得精准，而自己，竟像个小丑一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文稿后附的谍子名单密密麻麻列了几十人，从财政部的科员到军政部的副官，全是用华人身份潜伏的脚盆国人。
“一个中村孝二就发展了十几个下线……”光头喃喃自语，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要是这些人再里应外合，金陵政府的根基都要被动摇！
看到最后几页，光头的脸色彻底黑了——上面记着他与列强私下交易的细节，还有政府高层的贪腐丑闻，有些是道听途说，有些却精准得可怕，连他去年私下挪用军费修别墅的事都写得一清二楚。
“这要是传出去，国际上的脸都要丢尽了！”他猛地将这几页撕下来，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平复了好一会儿，光头才抬眼看向一直躬身肃立的李东盛，语气冰冷：“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这些东西，你看过？”
李东盛心里一紧，连忙挺直腰杆，语气恭敬却坚定：“校长，陆神君只说让我把文稿原封不动交给您，并未透露内容，属下不敢私看。”
他知道，此刻承认看过，只会引火烧身——光头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隐私被外人知晓。
光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
李东盛见状，连忙补充：“陆神君还说，脚盆国刚占辽东，正想借攻击淞沪、侵占列强长江利益，逼迫国际承认满洲国。前阵子他截获了脚盆国运到淞沪的军火，能暂时推迟他们的行动，让您早做准备，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不然呢？”光头猛地打断他，眼神阴鸷，“他还说了什么？”
“不然……”李东盛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不然就看看约翰国的下场，问您这些金陵贵人们有没有能力挡得住他。”
“好！好一个陆昭云！”光头气得咬牙，又狠狠拍了下桌子，“翅膀硬了，敢威胁我这个校长了！还有脚盆国，撮尔小国，也敢觊觎我中原大地，简直无法无天！”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沈立夫和戴玉隆匆匆赶来，见到满地狼藉和光头铁青的脸色，连忙立正敬礼：“委员长！校长！”
光头抓起桌上的文稿，劈头盖脸砸过去：“看看！都给我看清楚！你们查的是什么情报？金陵都被渗透成筛子了，你们还在干什么！”
两人慌忙捡起文稿，只扫了几行，脸色就变得惨白——“中村孝二”“特高科”“潜伏秘书”几个字像重锤，砸得他们头晕目眩。
不等他们辩解，光头已厉声下令：“立刻配合军警宪，把名单上的人全抓了！跑一个，我拿你们是问！滚！”
“是！”两人如蒙大赦，捡起散落的文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很快，金陵城内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军警宪三方联合行动，按照名单挨家挨户抓捕，从政府机关到民宅小院，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消息传开，各行各业人心惶惶，连街头的小贩都不敢出摊，生怕被牵连。
脚盆国大使馆直到半夜才察觉不对，可此时大部分谍子已被抓获，根本来不及营救。
他们只能紧急动员金陵的元老们去游说光头，又让控制的媒体大肆抨击“特务政治”，同时递交外交抗议，要求“释放脚盆国国民”。
可这次，光头却异常强硬，日常起居都被脚盆国间谍伺候了，这哪能忍？
他直接公开了部分审讯证据，对外只说“抓捕危害国家安全的华人奸细”，绝口不提“脚盆国”三个字。
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没人敢戳破——毕竟那些谍子用的都是华人身份，脚盆国连反驳的理由都站不住脚。
与此同时，光头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下令调兵遣将：十九路军的六十师、六十一师、七十八师紧急驰援淞沪，第五军除了已在沪的第87师，再增派第88师，连独立旅、教导总队和炮兵总队都一并调往前线。
淞沪的战云，在谍网被破后，悄然密布。
脚盆国大使馆看着金陵的动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提前动手，军火被沈默截了；推迟行动，金陵的军队又在不断增援。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将消息发回国内，请求内阁尽快定夺。
远在东京的脚盆国内阁，接到汇报也是一片混乱。
陆军部、海军部、外务省的官员齐聚一堂，天闹面前的桌子上，摊着淞沪的地图和金陵的军情报告。
“八嘎！金陵竟敢清理我们的情报网！”陆军大臣猛地一拍桌子，眼神凶狠，“天闹黑卡，必须严惩！淞沪的行动，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