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昨日我出手替新生们解毒,云上学宫赠予了我一枚通行令牌作为酬劳。”
阮扶风自广袖中取出一枚流光潋滟的玉令,其上云纹似活物般游走,隐有灵光浮动。
他声音温润如玉,说话间,将通行令递到阮轻舞眼前。
“你不必再为我费心争取了。”
阮轻舞指尖轻触玉令,感受着其中蕴藏的云霞之气,眸中漾开涟漪般的笑意:
“真好……从此春风桃李时节,哥哥都可踏云而来,陪我看遍学宫四时景了。”
“嗯。”
阮扶风微笑着颔首。
小白则是在他的袖中,乖巧地蜷着。
想到日后能跟着主人来见轻轻,他就开心极了。
凌鹤卿在一旁淡淡瞥了阮扶风一眼,未多言语。
世人皆知云上学宫通行令何等珍贵,寻常人即便立下大功也难求得一枚。
也只有阮扶风与谢云止那般交情,才能以“解毒”为由换得此令。
早膳过后,凌鹤卿与阮扶风并肩往山河阙而去。
阮轻舞抱着雪团似的云魄,轻倚在桃花树下。
风起时绯红翩跹如雨,落了她满身芳菲,怀中雪白小猫尾尖轻轻勾住她垂落的袖摆。
云魄
“小糯米团子,可是你家主人要用昊天镜?”
“喵——”
云魄软软应了一声,那双鎏金色的眼瞳中仿佛有晨曦流淌,波光粼粼。
阮轻舞唇角漾开浅浅笑意,纤指轻点月宫令牌,一道流光便携着讯息翩然远去。
不过须臾,傅筠寒那沉如古琴的嗓音便透过月宫令牌缓缓漾开:
“小月亮?”
“小哭包——你家的雪团儿,如今正在我掌心撒娇呢。”
阮轻舞轻抚着云魄下颌,嗓音里浸着桃花酿般的慵懒甜意。
“他...可曾惹祸?”
傅筠寒声线里凝着些许清霜,却掩不住那一丝悬心的涟漪。
“祸事倒是没有。”
阮轻舞望着怀中撒娇的小兽,眼尾弯成新月。
“只不过昨日在六界之主面前,差点将昊天镜抢来做玩物呢。”
玉符那端骤然陷入云海般的沉寂。
傅筠寒似是凝在了时光深处,连呼吸都化作了一片雪,轻飘飘落在突如其来的惊诧里。
“眼下云上学宫正值新生大比,你若需使用昊天镜,不妨待大比落幕后再与我说。我可替你暂借,只是……时限不能太久。”
阮轻舞嗓音轻软,如春风拂过初绽的桃枝。
“半日足矣。届时,自可请谢天帝将其召回。”
傅筠寒听她愿出手相助,心口仿佛被暖玉轻轻一烫,声音不禁低了几分:
“小月亮……你就不怕我是心怀叵测之人?为何……愿这般帮我?”
“因为你是我藏在云深处的小冰山呀。”
她轻笑,语意温柔却坚定。
“你若需要我,我自当竭尽所能——为你化去三千烦忧。”
他们虽未曾真正相逢,却早已在岁月长河里以心神相伴多年。
他既有所求,她又怎会置之不理?
难道真纵着云魄去偷去抢?
谢云止的神器,岂容染指?
先前那一瞬凛然的杀意她已分明感知,若再触怒天帝,云魄只怕……
“你何时需用?到时,我亲自给你送去。”
“九星连珠之日。”
傅筠寒终是选择将一切托付于她。
若能不惊六界、悄然而行,自是最好。
他只需借昊天镜开启通往神界之门,门开之后,自可物归原主。
“好。”
阮轻柔声应下,如一片月光安静地落进亘古的长夜。
“小月亮,让云魄回来吧。”
傅筠寒的声音透过月宫玉令传来,似雪落青檐般清冷。
“小糯米团子,你家主人唤你归家啦——来,先尝尝新煨的酥骨鱼干。”
阮轻舞拈起一枚金灿灿的鱼干递到云魄嘴边,那小兽欢喜得尾尖直颤,绒绒的脑袋蹭过她指尖。
“瞧呀,小团子舍不得走呢。”
她望着赖在裙裾间打滚的雪团子,笑声如风摇银铃般漾开。
“你这般宠他,叫他怎舍得归去?”
傅筠寒的嗓音里携着三分无奈,七分纵容,似风拂寒松般清冽低沉。
“喵——”
云魄嚼着酥香鱼干,喉间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尾巴尖儿卷起一簇小小的欢愉。
“时辰不早,我该赴新生大比了。小团子,替我捎份礼给你家主人可好?”
阮轻舞眸光轻转,想起从前赠他的那些绣帕香囊、璎珞珠花,皆是按小姑娘喜好挑选的礼。
如今既知他是男子,自然不能再送那些了。
“这项链赠你,衬你得紧。”
她将一条缀着星辰宝石的项链系上云魄颈间,宝石内藏一方小天地,装满她为傅筠寒备下的心意。
可化冰雪为刃的飘雪折扇、九转护心琉璃镜、上古岐黄秘卷,还有她亲手栽种的月影幽兰。
她知道他孑然一身,在这浩渺人间,唯有靠自己披荆前行。
“他一人在外,终究太危险了……须得多备些护身之物才好。”
想起镇灵关那片嗜血之地,她心头微紧。
一介医者悬壶济世,怎能无防身之依?
于是她又添入九重护阵符、流光遁影佩,连新得的天行舟与九重玲珑行宫也一并纳入项链中。
云魄静静望着她不断将珍宝放入项链,金瞳里泛起暖意,如夕晖融雪。
这苍茫人世,终究还有人,将他主人放在心尖上疼着。
“好了,我送你出去。”
阮轻舞轻抚云魄的脑袋,指尖流转一道莹光,将他温柔送出云上学宫结界之外。
随即御剑而起,墨色缀星衣袂翩跹如蝶,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衍广场。
云魄融入风中,如一缕皎洁月华掠过云海,悄然回到那袭雪色披风的身影旁。
傅筠寒正立于云雾缭绕的山巅,指尖轻抚过初绽的紫玉灵花瓣。
朝露未曦,花枝颤颤,他细心采撷最莹润的那几朵,欲为远方那人制成一枚永存春色的书签。
“主人,我回来了。”
云魄化作一个少年,银发如雪,金瞳含光,静静立在傅筠寒身侧。
少年云魄
“还知道回来,算你命数未绝。”
傅筠寒未抬头,仍细致理着手中花枝,声线清冷如碎玉。
想起他竟敢在六界之主眼前夺昊天镜,甚至选在新生大比那般场合——若非命大,只怕早已形神俱散。
“咳……那时未察觉那么多神尊在场。”
云魄耳尖微红,小声嘟囔。
“谢天帝威压太盛,他一定身,我连爪尖都动弹不得……”
他悄悄吐了吐舌,眼底漾开一丝后怕与赧然:
“幸好……小月亮护住了我。”
“你闯下这般大祸,她若要保你,还不知要付出何等代价。”
傅筠寒微微蹙眉,雪色的衣袖被山风拂动,如流云般轻漾。
谢天帝执掌天道、无情镇世,是六界皆知的铁面无私。
云魄这般妄为,无异于触逆天威。
若不严惩,何以正法度?
阮轻舞那时出手,分明是将雷霆之怒引向自身。
“我…我也不知具体,她只瞬间将我护入了她的空间之中。”
云魄忙转开话题,金瞳漾着光,将那条缀着星辰宝石的项链捧到傅筠寒面前:
“小月亮托我带给您的——项链是她赠我的,里头这些却是精心为您准备的护身之礼。她说……您一人在外,须得有些依仗。”
傅筠寒接过项链,神识轻触的刹那,琳琅法宝的光华几乎将他淹没。
飘雪折扇流转道韵、九转琉璃镜映照天光、天行舟静卧如银月……
每一样皆非凡品。
他怔在原地,如雪砌的人般一时无声。
“这些……太珍贵了,我不能——”
“您若不愿收,也无妨的。”
云魄一脸认真,声音轻软却字字清晰:
“南域王与国师今早还伴在她身旁共用晨膳,如神仙眷侣般言笑晏晏……他们也都盼着小月亮的礼物呢。”
他伸出双手,作势欲将项链收回:
“您不要,自有旁人珍惜。我这便送还给她。”
傅筠寒早已知晓,那小月亮是南域王心尖上的挚爱,是凡界皆知的南域王妃。
昔日他们尚且能一同笑谈南域王如何为她倾尽柔情、掷千金博一笑。
可此刻,他却一丝也笑不出了。
她为他精心备下的礼物,难道要他亲手退回,再由她赠予其他男子?
绝无可能。
他指尖凝起一缕幽蓝魂光,逐一抚过项链中的每一样法宝。
飘雪扇、琉璃镜、天行舟……
直至每件灵器皆染上他独有的灵魂印记,如雪落寒潭,再难分离。
最后,他竟连那缀着星辰的宝石项链本身,也一并烙下了认主之印。
“呜啊啊啊——强盗!那是小月亮赠我的!”
云魄霎时金瞳灼灼,一身绒毛炸开如覆雪松枝,猛地纵身跃起。
银光流溢间化作威风凛凛的神虎之姿,挟着细碎星辉便朝傅筠寒扑去。
却见傅筠寒广袖轻拂,指尖尚未抬起,那庞然虎躯竟倏然凝滞在半空之中。
连尾尖扬起的流光都定格成一道璀璨的弧线,唯有那双圆瞪的金瞳里漾开粼粼水光,写满了欲诉无门的委屈。
“呜呜呜——”
他家主人这蛮横霸道、浑然不讲理的占有欲!
云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