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学宫之内,岁月清浅安宁;外界天地却已风起云涌,波澜骤起。
出乎各界势力的意料,六界天骄汇聚的金鳞榜,其魁首之位,竟归于六界白月光——阮轻舞。
然而,更惊天动地的,是凡界储君之位的归属。不是任何人猜测中的名字,也不是任何一方势力暗许的人选,也是她,阮轻舞。
朝堂之上,一时哗然如潮涌。
各大世家皆为之震动,难以置信。
“一个女子承继大统?荒谬,何其荒谬!”
“陛下莫非……是被那南域明月施了蛊术不成?”
“我裴家两位小王爷,文武兼备、龙章凤姿,难道还不及她一介外族少女?”
“陛下啊陛下,终是被美色迷了眼呐——”
裴氏一族,最先发声反对。
他们一直以为,人皇陛下未有子嗣,已是他们最难以接受的遗憾。
却万万不曾料到,他竟舍下自家两位惊才绝艳的侄儿,将储君之位,许给了一个外族的少女。
何其荒唐,又何其讽刺。
“莫在朕面前倚老卖老。否则,一律发配镇灵关,镇守边陲。”
人皇裴清衍并未容忍宗亲长辈的喧哗,只一声冷斥,如寒冰裂地,霎时令裴族诸老偃旗息鼓,再不敢多言。
甚至无需两位小王爷出面——裴族,终究是裴清衍的裴族。
这天下,也终究是人皇陛下的天下。
“国师大人,您看这——”
朝中国师一脉的官员方欲开口质疑,却被他们的国师大人淡淡压下。
“谁若敢寻轻舞的麻烦,便是与本官为敌。”
国师凌鹤卿语声不高,却自有千钧之威。
一时间,文官队列之中,再无人敢出声质疑。
他们的顶头上司,早已站在了南域明月的那一边。
至于南域王麾下百万大军?
闻此讯时,先是寂静一瞬,继而欢声雷动,士气如虹。
“储君是咱们南域的明月!”
一名身着玄甲的老兵振臂高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好!好!陛下圣明!”
周围将士纷纷应和,欢呼声如潮水般席卷整个军营。
“这万里山河,就该由明月来照!”
又一人高声喊道,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希望的光芒。
阮轻舞出身南域,不仅是南域王阮扶风心尖上的皎皎明月,更在百万玄甲军中享有极高声望。
储君之位既已归属她,便意味着——这场波谲云诡的夺嫡之争,最终的胜者终究属于他们武将阵营!
葬神渊犹如一道狰狞的巨痕撕裂天穹,镇灵关外,九尊镇界碑寂然矗立,血月低垂,猩红的光芒浸染着巍峨城楼,为整座镇灵关披上了一层悲壮而诡谲的轻纱。
玄甲军的旌旗在夹杂着沙尘的朔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暗纹仿佛挣扎的龙影。而在关隘至高处,天策楼默然屹立,飞檐如剑,直指深渊,似在无声地守望这片被血与咒守护的土地。
当这个消息传至边陲要塞镇灵关时,南域王阮扶风的几位同袍战友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王上,您这眼光可真是毒辣啊!”
战将宋栖迟得知此事时,整个人都懵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身着玄甲红袍,一身少年之气。
宋栖迟
“家里养的小娇妻,居然是凡界储君。”
他一直以为他们的南域王将会问鼎帝位,成就千秋霸业。
结果,好家伙,最后杀出重围、赢得帝心的,竟是那位被他们王上捧在手心的南域明月。
若是换作从前,他们定然还会嬉笑着调侃几句,然而自从亲眼见过阮轻舞那惊艳绝伦的斩天一剑后,他就再也说不出一句否定之词。
“南域明月可不是什么小娇妻了。”
军师徐清来轻摇着白玉骨扇,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如今,咱们王上若能入主后宫的话,那就算是功成名就了。”
“以咱们统帅的姿容和本事,难道还无法稳坐后宫之主的位置?”
雷帅叶泠舟不敢置信地挑眉,周身隐约有电光流转。
“哈哈哈,没办法,王上的情敌都太强了。”
徐清来忍不住压低声音八卦起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什么云止尊上、鬼帝陛下、海皇神尊……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们几个真是闲得慌——”
南域王阮扶风没好气地扫了几位损友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的警告。
“不去巡视边防,反而扯起本王的八卦来了。”
“我家主人自然是后宫之主!”
腾蛇白云川立刻昂首挺胸,冰蓝的瞳仁中燃烧着炽热的忠诚。
“没人可以动摇他的地位!”
傅筠寒静立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论,清冷如霜的俊颜上浮起一抹复杂之色。
他从前也会跟着调笑几句南域王,可如今,得知对方竟是情敌之后,他是一点都没办法轻松说笑了。
他静坐一旁,一袭月白长衫,衣袂处银丝盘绕,绣作寒梅映雪之态。梅枝清瘦如笔锋勾勒,花瓣似凝冻的月光,仿佛风中真有暗香浮动。
凤眼斜飞入鬓,眼尾曳出一痕幽邃墨色,宛若寒夜未尽时天边最后一缕暗云。
他如同一幅出自神只之手的工笔画,清绝,冰冷,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立于幻境之端,不属于这纷扰人间。
他指尖轻柔地抚过怀中雪白的猫儿。
那猫通体如新雪初覆,一双金瞳犹如浸透月光的琥珀,温顺地蜷在他的膝头,仿佛一团柔软的云朵。
“说起来,你们还不知道吧?”
腾蛇白云川忽然开口,眼中闪着戏谑的光。
“咱们军医大人这只白猫,前些时日竟溜进了云上学宫——还当着六界之主的面,企图公然打劫谢天帝的神器昊天镜!”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随即面露惊诧。
“这么大胆?那它最后是如何脱身的?”
宋栖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傅筠寒和他怀中那团雪白的身影。
“是我们轻轻出面,才将它保下来的。她素来心善,最是喜欢小宠了。”
白云川语带骄傲,尾音微微上扬。
“小月亮竟有这般胆识?在那等场面之下还敢挺身而出……”宋栖迟语气中满是钦佩。
他深知傅筠寒何等珍视这只白猫,平日几乎形影不离,如影随形。
“砚冰,你可该好好谢谢人家。”
宋栖迟转头看向傅筠寒,笑着说道。
傅筠寒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云魄,清冷的眉眼间似有微光流转,他轻轻颔首。瞳中似碾碎银河星屑,银辉流转间空灵诡艳,看似清冷无波,却偏能摄魂蚀骨。
“嗯。”
他应了一声,声线依旧如冰如玉,却隐约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不过说起来,砚冰的猫,到底是怎么闯入云上学宫的?它又为何要抢夺昊天镜?”
南域王阮扶风的目光落向傅筠寒,眸中带着几分探究。
“云魄天生能穿梭结界,云上学宫的禁制……于它而言形同虚设。”
傅筠寒轻抚猫儿的手微微一顿。
“原本是我想借昊天镜一用,云魄感知我心意,便自作主张前去了。”
“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小家伙。”
阮扶风了然颔首,不再深究。既是傅筠寒的私事,他自不会过多追问。
“对了,近日怎不见你与那位意中人书信往来了?”
军师徐清来摇扇笑问,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你们两个——如今进展如何?可曾有幸得见真容?”
傅筠寒闻言,清冷的面容倏然柔和下来,宛若冰湖初融,连声音都染上几分温软:“见过了。”
“哟——”
“那我们砚冰岂不是要欣喜若狂了?”宋栖迟顿时抚掌大笑。
“小手可曾牵上了?可曾表明心迹?”叶泠舟也难得加入打趣的行列,眉梢微挑。
众人顿时哄笑成一团,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
傅筠寒俊颜霎时染上一抹薄红,尤其在感受到南域王阮扶风也投来目光时,更觉如坐针毡,仿佛真做了什么窃玉偷香、愧对统帅之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偷感”油然而生。
“休要……胡言乱语。”
他偏过头,耳根却红得彻底。
“快看!他害羞了!”
宋栖迟指着他的耳朵大笑。
“啧啧,看来定然是发生了些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徐清来摇扇轻笑,语意悠长。
“莫非……连定情信物都交换了?”
白云川凑近几分,冰瞳中满是好奇。
“别走啊!快跟兄弟们说说……”
傅筠寒抱起云魄起身欲走,却被众人笑着拦下。
猫儿在他怀中“喵”了一声,金瞳流转,仿佛也在偷笑一般。
“砚冰,细说一番!”
南域王阮扶风难得见他这般窘迫,也含笑加入了追问的行列。
他慵懒地倚在一旁,灰蓝眼眸中流转着几分玩味,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事。
“……”
傅筠寒被众人团团围住,进退两难,简直是哭笑不得。细说?他要如何细说?
——难道要说,他小心翼翼放在心上、不敢唐突半分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他们南域王放在心尖上的明月?
——这是他能够说出口的话吗?
他下意识抬眸,正对上阮扶风含笑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顿时心头一紧,某种隐秘的愧疚感和“做贼心虚”般的忐忑交织攀升,几乎要将他那素来清冷自持的表情击碎。
在众人灼灼的、写满好奇与期待的注视下,他沉默了良久。
怀中的云魄似也感知到主人的无措,轻轻“喵”了一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腕。
最终,傅筠寒微微偏过头,避开阮扶风的视线,俊颜染着薄红,只低声挤出三个字:
“她很好。”
话音未落,顿时引来一片失望的嘘声和笑闹。
“这就没了?傅军医,你也太敷衍我们了!”
“就是!三个字就想打发我们?重说重说!”
他却不再理会众人的起哄,只垂眸专注地抚摸着怀中的猫,唇角却极轻地扬起一个无人察觉的温柔弧度。
傅筠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