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道宗,后山,断云崖。
狂风卷着碎石,从崖边呼啸而过。
这里是宗门最偏僻的角落之一,平日里除了偶尔觅食的灵鸟,罕有人至。
林枫独自站在这里,崖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抬起头,天色依旧是那个天色,云也依旧是那片云,可整个世界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带着一种无形的重压,让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
灵气在躁动,山川在低鸣。
这不是幻觉。
在他的《气运之眼》中,元始仙界的苍穹之上,无数道或粗或细的金色丝线,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每一道丝线,都代表着一位天之骄子的本命气运。
它们磅礴,精纯,带着各自主人高傲的意志,此刻却甘愿拧成一股,准备化作席卷天地的探查洪流。
这就是系统警报里的“灭顶之灾”。
这也是系统任务里的“气运自助餐”。
林枫的胸膛里,心脏跳得飞快,一股久违的冲动混杂着紧张,从四肢百骸涌向头顶。
这感觉他很熟悉。
就像前世,他压上全部身家,堵上职业生涯,去豪赌一个回报率千倍的风险项目。
赢了,财务自由。
输了,天台占座。
现在,赌注是他的命。
回报,是整个仙界天骄们的气运。
“干了。”
他轻声吐出两个字,是对自己说,也是对那个怂恿他梭哈的系统说。
他不再仰望天空,而是翻手取出一物。
那并非一座塔,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玄铁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宝,而是一堆堆叠整齐、造型怪异的零件。
有泛着幽光的黑色金属支架,有布满细密符文的半透明晶片,还有一些仿佛活物般,在内部流淌着微光的管道。
这就是“气运信号放大与折射塔”。
花光了他全部家当换来的终极老六工具。
林枫没急着组装,他绕着山崖顶端走了一圈,手指不时掐算,脚步时而停顿。
最终,他在一处被巨大岩石遮蔽的凹地停下。
这里位置隐蔽,山风也被阻隔,是天然的藏身之所。
他没有用法术,而是像个凡人苦力,亲手用一把工兵铲开始挖掘。
泥土和碎石被他一捧一捧地刨开。
他必须做到绝对的悄无声息。
任何剧烈的灵力波动,都可能在这敏感的时刻,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
同一时间。
玄天道宗,清雪峰,静室之内。
苏清雪盘膝而坐,眉头紧锁。
作为天道代行者,她对气运的感知远超常人。
她能“看”到那股正在天穹汇聚的、圣洁而浩瀚的气运长河。
这是正道的光,是天骄们的联合反击。
她本该感到欣慰。
可就在这股宏大庄严的气运交响曲中,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微弱,却极其刺耳的杂音。
就在玄天道宗的范围内。
就在后山的方向。
那感觉很奇怪。
如果说天上的气运洪流是一面正在拉开的巨网,那这个杂音,就像是网上一个不起眼的破洞,正在被人用手悄悄地撕大。
不,更准确地说,那不像一个破洞,反而像一个提前布置好的、准备承接渔网的口袋。
那个方向……
又是他吗?
苏清雪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枫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每次宗门气运出现异常波动,最后总能跟他扯上或多或少的关系。
这次,面对整个仙界天骄的联合探查,他还要做什么?
他想凭一己之力,对抗这股洪流?
苏清she揉了揉眉心,一种荒谬又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
断云崖下。
林枫已经挖出了一个一人多深的坑洞。
他跳入坑中,开始小心翼翼地从玄铁盒子里取出零件,按照系统给出的图纸,一丝不苟地组装起来。
“咔哒。”
一根金属支架与底座完美契合。
“嗡……”
一块符文晶片被嵌入凹槽,发出了轻微的震颤。
整个过程,安静得只有零件咬合的细微声响。
林枫的动作沉稳而专注,像一个正在组装精密仪器的工匠。
他的额头渗出了细汗,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
他知道,任何一个零件装错,迎接他的,就不是任务失败那么简单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天穹之上,那股磅礴的气运终于汇聚到了顶点。
整片天空仿佛都暗了下来,所有的光芒都被那条横贯天际的无形长河所吞噬。
一股肃杀、神圣、不容任何邪祟藏匿的威严,笼罩了元始仙界的每一个角落。
山崖下的坑洞里,林枫终于装上了最后一个零件。
一座约莫半人高的、造型诡异的金属塔,静静地立在坑底。
它通体漆黑,结构复杂,无数细小的符文在塔身上时隐时现,核心处的水晶管道里,有不知名的液体在缓缓循环。
这东西,没有一丝灵力波动,更像是一个凡间工匠的奇思妙想。
林枫长出一口气,从坑里爬了出来。
他抬头感受着那股已经悬在头顶,即将开始扫荡天地的恐怖威压。
他知道,这是他在元始仙界面临的最大挑战。
但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恐惧,反而浮现出一抹压抑不住的,近乎狂热的笑容。
他成了一个移动的、微型气运黑洞。
而现在,一顿能让他吃到撑死的盛宴,已经摆在了餐桌上。
林枫伸出手,按在了深坑边缘一块他预先埋下的、与整个折射塔相连的启动符石上。
只要他轻轻催动,这场疯狂的“截胡”大戏,就将正式拉开序幕。